“紫菱,有些事情都得按計劃來,這是最好的法子。”
泉先漠然道。
“少主,紫菱從不去計較什麼最好的法子,屬下知道您最擅長權謀之計,步步想得清楚,可難道嫋嫋就不能在你的棋盤之外嗎?嫋嫋是玄霖琴選擇的女子,與您便有命定的緣分,既然您同樣心喜,那為何不直接袒露心跡,再把嫋嫋摘出來,保護好她呢?”
“住口!紫菱,我的事情,豈容得你一個做屬下的做主!”
泉先大斥。
男子極少會用這樣的語氣同人講話,對紫菱還是第一次。
女子被那聲做屬下的喊得一怔,心下生出悲涼的絕望來,縱使泉先不在這兒她也能透過那一句斥責的話感覺到他的惱火,隻是紫菱心中同樣憤懣不已,既然話已經說開,她也不再怕多說幾句。
“少主,紫菱如何無妨,隻希望您不要傷害到嫋嫋,您既是心喜於她,又如何能把那份情誼抹得幹幹淨淨。”
女子低頭緩緩說道,對麵的男子沒接話,屋子裏氣氛安靜得壓抑。
“我知道。”
泉先過了許久才回道,紫菱聽到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十分沉重起來,就像暴雨前的天空,壓得極低。
“翼族那邊,有了消息你再告訴我,先安心養著傷。”
“是,少主。”
紫菱謝過男子的關心,那塊玉石的光芒漸暗,直到與之普通玉石無異了,女子才是將它掛回腰間,慢慢的坐下。
眼神黯淡,空洞的看著屋角那一方白蘭。
閣子外頭那幾棵高大的烏桕樹葉照舊是隨風一飄一飄,守門的那兩個才剛剛醒過來,其中一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迷迷糊糊的說道。
“誒?怎麼莫名其妙的就睡著了?”
守衛扭扭頭和肩膀,發現僵硬得有些難受了,疑惑的問對麵那個也剛剛醒來不久的另一個守衛。
“我,我怎麼知道,哎呦,都睡得痛死了,趕緊的,一會兒寬大人過來看到又要說我們了。”
“誒好,是是是。”
兩人活動一下筋骨,表情一變,又端端正正的站好守門了。
另外一頭,便是不周山。
還是飄雪。
蒼茫,無邊無際的白雪,大片大片落至嫋嫋額頭,肩膀,還有黑色裙擺上的時候,少女便覺又回到了萬年以前,自己獨自麵對著又冷又曠的雪地。冷風刮過她臉頰的時候,她就可以聽到暴風的呢喃,她本以為,自己會憎恨不周山,因為那時候自己立於山巔,看那條通往人界的狹窄小道,湧出心頭的,隻剩下對自己翼族公主這一身份的悲哀。
不周山,原本也是佳木蔥蘢,鳥獸蟲魚,好不熱鬧的地方,也不知何時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常年飄雪,冷冰冰一個地方。
嫋嫋一直走,一步邁一步,腳印淺淺,留在那一層薄雪上,不過一會兒就被下來的風雪重新蓋住。
少女抬頭,勉力透過厚重的雪幕去看前頭的路。
麵前雪鬆影影綽綽,嫋嫋咬牙,周身靈力運起,背後雙翼張開,一躍而起,直接就像山巔飛去。
不周山巔,和以往一樣,隻不過此刻多了一道男子的身影,高大,但尤顯孤寂。一身赤金色的衣袍和漫天飛雪融合在一起,又跳脫開來。
“翼皇,沒有提前告訴您便過來了,多有打擾。”
嫋嫋盡可能的控製自己的聲音,壓著,穩著。
卻不想背對著嫋嫋的翼皇渾身突然一怔,頭明顯就有要轉過來的趨勢,可又沒有轉過來。
兩人就那麼站在風雪裏,隔著不過兩三丈的距離,卻是怎麼樣也不能夠再靠近了。
等過了許久,隻聞風雪呼號聲,以及遠處傳來的淒厲鳥鳴時,翼皇說話了。
“犀芷上仙來這人少地偏的翼族做什麼?本皇一向不喜招待不速之客。”
男子的語氣,疏離而冷漠。
的確就是嫋嫋記憶裏頭的那個父親。
黑袍的少女隨即眼神一黯。
翼皇始終沒打算轉身,縱使後頭就是自己萬年未見的女兒,翼族唯一的公主,他和他最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庭霰的眉眼,和她母親長得最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汪著一團暖光,他隻要一看到庭霰,就想起自己死去的愛人,心也就鈍痛起來。
所以,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轉頭的。
“若我是庭霰,翼皇的確有理由那麼對待我,可現在我是犀芷上仙,是鬱水的蛟魚公主,您千不該萬不該把怒氣過到這兩者身份上,父皇。”
嫋嫋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