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堂坍塌崩潰的時候,地麵也因擠壓變形而碎裂。周遠和王素一路摔落到神堂下的山石縫中。
觸底的時候,周遠一手緊摟著王素,一手運勁向下一撐,然後借用自己的身背向旁一滾。他畢竟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所以這兩個動作並不完全得法,隻感到背脊一陣劇痛,左手的手腕也已經扭傷。不過手腳無法伸展的王素卻因此毫發無損。
與他們一同落下的還有數名格致莊的莊民和十幾塊神堂地麵的花崗岩石。上方裂開的地麵又重被塌落的神堂牆壁和穹頂封住了。
周遠輕輕將王素放到一塊稍平整一些的地上,然後朝那些格致莊民走過去。借著地上殘留的火把,周遠看到他們有些被岩石壓住,有些摔斷了脖子,還有些被自己或者兩長老的掌力所傷,都已經斷了氣。
周遠撿了兩支火把,一把短刀,走回到王素身邊。在搖曳的光影下,王素長發散亂,眼裏有捉摸不定的幽怨。周遠剛才的憤怒已經化為了心疼,他過去用短刀切開縛住王素的雙手的繩索,一邊說,“格致莊的人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抓你的嗎?”
“不是格致莊的人抓我的。”王素輕輕說。
周遠一愣,抬頭去看王素,“真的嗎?可我看見他們監禁著你……不是嗎?”
“抓住我的……是別人。”王素搖了搖頭。
周遠低下頭,心中一陣內疚。他知道自己剛才兩掌,不僅直接打傷了許多格致莊上的人,而且還間接給兩個魔教長老提供了痛下殺手的機會。他和格致莊的仇怨,隻怕已再難化解了。
周遠並沒有機會深深沉入到愧疚中去,他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束縛著王素小腿的那根黑油油的怪繩上麵。他割了好幾下,繩子上卻連一道劃痕都沒有。周遠手腕受傷,換了兩個姿勢都不順手,索性跪到地上,捏住王素的腳踝,折起她的小腿,然後俯下身去想用刀從後麵試著切割。周遠沉浸到思考中時一向全然不顧,完全沒有考慮到王素穿著裙裝,豈能這樣被他擺布。
王素此時雙手已經鬆了綁,便惡狠狠朝他胸口一推,嬌叱道,“你不要碰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你離我遠一點!”
王素心裏麵當然知道周遠是一心一意要為她鬆綁,絕無邪念,可是剛才遭那姓楊老頭暗算的屈辱和心中對周遠身份的疑慮卻都一股腦兒發泄到了這一推之上。
周遠打完亢龍有悔之後照例經脈窒息,剛才下落時又受了傷,左手本來就是忍痛握著王素的腳踝,冷不防被她這樣一推,手腕又是一折,隻感到一陣鑽心的劇痛。他抬頭看到王素冰冷的表情,咬牙握住自己的手腕,怔怔地向後退去。隻走了兩三步,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是誰!”周遠突然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麼,我也想知道,可是老天就是這樣捉弄我。”
周遠這幾句話一句比一句喊得響,最後一句已經喊得撕心裂肺。
盡管周遠失控,卻仍不敢對著王素怒吼,隻是側著臉似將滿腔憤懣都噴發到那寂寂的黑暗裏。他又轉過身,發狂一樣朝前奔了幾步,將手中的短刀朝黑暗中擲出去,然後坐倒到地上,狠命地哭了起來。
王素看著周遠起伏著的瘦削肩膀,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之前她氣哭了張塞,這會兒又氣哭了周遠。而周遠的痛徹悲涼,又自有不同,讓她想起琴韻小築島畔她騙他丁珊已死時的那種痛切絕望。
兩人隔開幾丈路自顧自哭了好一會兒。王素想勸解周遠,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卻見周遠偷偷地轉頭朝自己這邊張望。王素心中感動,知道他終是放不下自己。
周遠看了幾眼,重又站起身,來回躑躅了半晌,然後賭氣似地蹬蹬幾步走到那幾個格致莊民的屍身旁邊。王素聽他叮叮當當地折騰了一會兒,終於拿著一把看上去特別鋒利的長刀蹬蹬地重步朝她走來。
走到離王素差不多不到一丈的地方,周遠用所能做到的最冷淡的語氣說道,“王仙子,我替你解開繩索之後,我們就各走各路,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在你眼前出現,你也永遠都不必懷疑我到底是誰!”
王素看周遠一副做作的樣子,心中好笑,聽他把話說得那麼決絕,心中又有氣,便僅是冷冷地瞪著他。
周遠隻是一個初戀的少年。說出這些絕情的話,就是希望王素最好也惡語相向,兩人疾風暴雨地吵上一架,才能夠徹底渲泄心中的千愁萬恨。卻不料王素隻是冷冷相望,他反而不知該怎麼辦。又躑躅了一番,才上前用新找來的刀繼續去割王素腿上的繩索。
王素咬著嘴唇,伸出了腿任周遠轉過來扭過去地擺布。周遠怕不小心傷到王素,又想使力又不敢使力,而那黑繩不論他如何切割,竟是分縷不損。周遠看到王素白皙的小腿被勒出深深的紅印,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難過。
王素看周遠眼眶裏分明又要湧出眼淚來,終於不忍,輕聲說,“你割不斷的,這個……是司命府的縛魔繩……”
周遠立刻睜圓了眼睛,看向王素,手中的刀“鐺”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周遠當然知道“縛魔索”。這可是民間掌故小說、評書戲曲裏最為津津樂道的傳奇暗器。
他第一次在表演裏看到對“縛魔索”的演繹,是在六歲多的時候,那一年,周遠連著做了幾次結果很差的丹田通徑測試,母親為了平複他身心的難過,特意花了幾個月的積蓄,帶著他乘船去紹興府梅家鎮看清明節大社戲。
春季的清明社戲和秋季的錢塘觀潮是江浙地區一年中最熱鬧的兩大盛事。當時整個梅山江上橫著近千條烏篷小船,層層疊疊地呈一個個半圓環圍著江畔的大戲台。每條小船上都搭載著五、六名船客,他們都攜著酒菜瓜果,用小板桌搭在船頭,邊看戲劇,邊飲食談歡。
母親起早進杭州城“虎跑泉”灌了泉水,還特意煮了周遠愛吃的肫肝和鹵蛋,雖比起別家頗顯寒酸,周遠卻毫不在意,在暮色下的徐徐暖風和喧天鑼鼓中,幼小的他第一次感切到了身在人世的舒暢歡欣。那是母親在拮據的生活中帶給過他的最美好的經曆之一。
那晚演的三出戲中,周遠最愛的,就是最後一出《瑤華記》。結尾處高潮的時候,男主角司命府司捕祭出“縛魔索”,一根泛著金光的黑繩在兩名演員的牽引下上下翻飛,劇中的大奸臣在舞台上連著翻了八九個後手翻,卻最終無法逃脫,就地伏法。
那一刻江上的觀眾們無不歡呼雷動,爆發出經久的掌聲。周遠也握著兩個小拳頭,不能自已。
折回杭州時已近拂曉,周遠在槳聲波影中躺在母親懷裏睡去,甜夢裏卻仍是在空中奇幻般翻飛著的“縛魔繩”。
而他絕沒有想到在多年之後,自己竟會真的親眼看到這傳說中的繩索,而且竟還是用在他情絲牽係的女孩身上。
“可是……是誰給你縛上的呢?”周遠帶著點驚恐問。
王素低著頭,簡略地將周遠隨應長老離去以後,直到剛才在神堂裏被暗算的遭遇講述了一遍。周遠聽到黃毓教授已死,張塞也來了聽香水榭,先是驚訝痛心,隨後想到張塞被應長老襲中以後仍留在神堂內,不知現在性命如何,又是緊張擔憂。最後,他的思緒還是又回轉到當下,說,“可是那個楊大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呢?”
王素遲疑片刻,說道,“那楊大人看起來,一定是不久前才來聽香水榭,因為他認得我是誰……也知道我和……六王子訂婚的事情。他捉住我,隻怕是要利用我做人質,去要挾於他。”
王素說完,偷偷看周遠的表情。
周遠聽王素親口提起婚約,心中自然一陣隱痛,但他很快將這酸楚掩埋起來,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真是……真是……天大的陰謀啊!”
周遠連說了兩個“真是”,本是想找一個程度更深的詞語來形容陰謀,因為劫持峨嵋,下毒於燕子塢師生已然是“天大”了。但他一時居然說不出更貼切的修飾,六王子軒轅暉是眼下最熱門的皇位繼承人選,任何針對他的陰謀,便是針對江山社稷的陰謀。這自然又比毒滅兩個千年武校更加的深廣、複雜和恐怖。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得知這樣的訊息,必是要立刻去告知黃毓教授、楊冰川教授還有慕容校長,他們應該馬上會聯係蘇州府和朝廷,可是現在黃毓教授已死,也不知道另外兩位師長的安危如何,眼前的局勢,真是混沌得讓人絕望。
“那這楊大人有縛魔索這樣的暗器,莫非以前是司命府的司捕?他現在又會是在替誰效命呢?”周遠又問。
王素搖頭,說,“據傳司捕們退休之後,都會交出所有配發的武器暗器,主動離開京城,隱匿於江湖,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一百多年,從無例外……所以這楊大人的來曆,真的很難說。剛才聽他和應長老隱約提到背後有一個薛大人……不過帝京城有那麼多高官,我也完全想不起來有幾個姓薛。”
周遠歎了口氣,說,“那……究竟要怎樣才能解開這縛魔索呢?”
“沒有辦法的……隻有用司命府中絕密配方配製的藥水才能軟化縛魔索。”王素說道,“否則,即使雙腿壞死潰爛,縛魔索也會越收越緊,直到皮肉骨頭爛得幹幹淨淨,才算是個解脫。”
王素這觸目驚心的話語自然有故意說給周遠聽的意思,就像是琴韻島畔編造丁珊的死訊,為的是看到周遠的關切。但是她心裏也知道,這一回說的,隻怕多半都是實情。
周遠本就聽過縛魔索的厲害,對王素的話,從來也是深信不疑,心裏邊於是一陣絕望。哪怕隻是在頭腦中掠過一絲王素斷腿殘疾的念頭,都會讓他有窒息般的心痛。他低頭看著王素腿上越來越深的紅印,不知道該怎麼辦,隻是喃喃地問,“王仙子,那你現在覺得痛嗎?”
“你說呢……當然痛了!”王素聽了這句廢話,忍不住帶著嗔怒回道。
王素雖然很小就失去了雙親,養成了堅強獨立的個性,但她畢竟是名少女,以前化身丁珊獨自在蜀中遊曆,也遇到不少艱險,卻從不會自怨自艾,這一次受命於危厄之中,更是不畏凶險,兀自不屈。但不知為什麼,每次麵對周遠的關懷體貼,她都會忍不住回複成一個花季少女的本來麵目,變得嬌嗔輾轉,柔腸百結了。
“我一直都要運內力於腿上周轉相抗,否則就會疼痛無比。”王素說著,眼框裏就水汪汪地湧起清淚來。
周遠聽了,心中更是難過,王素這樣不斷運功,就好比無時不刻在使輕功奔跑一樣,雖然能暫時抵禦疼痛,防止腿部缺血,但卻不是長久之計,幾個時辰之後,必然會力衰氣竭。
周遠抬起頭,說道,“請王仙子允許我……幫你疏通一會兒經脈。”
他用手指一指王素的腿,示意要碰觸她的身體。
王素聽他這樣說,忍不住嘲道,“你現在來請我的允許了?剛才你捏著我的腳,扭來扭去,還握得不夠嗎?還有,剛才是誰說從今往後,都不再見的?”
周遠的臉當即紅到耳根,卻看見王素滿是含羞帶笑的嬌俏表情,就和在迷宮菜田裏打了他一個耳光後的模樣一樣。
他回不了嘴,便隻是“哼”了一聲,但心頭卻一熱,不由分說地一把捏住王素膝眼下四橫指處的“足三裏”穴,將內力傳送了過去。
王素感受到一股溫暖了內力輸進來,在腿足間的十幾條大小經脈裏運行,讓她有說不出的舒暢。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全身放鬆下來,慢慢靠到了一塊碎岩之上。
“你隨那應長老,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麼,他會稱你為教主?”王素終於開口問道。她知道這個話題讓周遠痛苦,搞不好又會像剛才那樣突然崩潰,又叫又哭,但她還是要問。她沒有和周雲鬆他們一起離開,而是冒險來找周遠,就是為了能當麵問出這個問題。
周遠聽了隻是輕歎了一聲,他其實也料到王素會問。如果他能夠活著離開鬼蒿林,隻怕一路上還有更多的人要問他這個問題。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從格致莊醒過來看到韓家寧、蕭莊主,李嬸等六人混戰,馮老夫子和郝先生稱他為魔頭,招招要置他於死地,到李嬸臨死前交給他玉佩,再到後來隨應長老去玄機穀,聽他講述魔教傳承,一直到用降龍掌譜騙應長老、被打落神台、順著細絲爬到橢圓型石屋的經曆都詳詳細細講了一遍。
周遠畢竟邏輯清晰,如此複雜的變故,他卻敘述得有條有理,但是王素聽完還是凝望了他好久,才慢慢消化了其中的大部分。
“那……你究竟……有沒有找到《慕容家書》的最後一冊?”王素理清了千頭萬緒,終於問出了這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周遠搖了搖頭,說,“沒有……那石室中除了那七幅畫外,什麼都沒有。我為了拚出那七幅畫,轉動了中間的那個大石盤,之後那石盤就自動開始慢慢往回轉,再也推不動了。然後我就看到之前走去石室的那條通道一點一點開始變形移動,逐漸被封堵住,整個山穀,似乎都開始變動。我就有些慌了,就朝另一頭有光亮的那條通道走,走了一會兒,那通道變得越來越亮,到後來,我的前後左右,就都隻有亮光,其它的什麼都看不到,也摸不著……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那裏究竟是什麼地方呢?”王素表情困惑地問。
“嗯……”周遠把頭一歪,似乎是在斟酌合適的詞句,“我也不知道,感覺那裏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個無間的虛空,遊離在所有的空間之外……”
王素臉上滿是迷惑,“我不知道什麼叫虛空,但不管怎樣,你又如何會一下子出現在神堂裏呢?”
周遠的表情比王素還要迷惘,他說,“我完全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是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了神堂的頂上,然後腳下一鬆,就掉了下去。”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王素忍不住說,她沉吟了片刻,又道,“但是,既然你沒有找到《慕容家書》,是不是就說明你不是魔教的末代教主呢?”
“嗯……應該是這樣吧……”周遠說,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隱隱是猶疑和不確定。
“所以一切應該都隻是誤會。”王素已經搶著說道,她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喜悅,“那些長老夫子們都昏了頭,像你這樣一個書呆子,又怎麼可能會是教主?”
周遠看著王素,真心地希望她說的是真的。但他還是對王素搖搖頭,說,“王仙子,我和你想得一樣,但是我現在意識到,其實我是不是宿命裏的魔教教主,並不是最重要,那些所謂千年的預言,也真的很難讓我相信可以成為現實,真正重要的……是別人是否認為我是魔教教主……如果不是我擊毀了圍欄,格致莊就不會被洗劫,也的確是因為我的失誤,才導致韓家寧趁機殺死了蕭莊主……剛才在神堂裏,我又對他們出手,間接讓他們許多人死在兩個長老的手中……格致莊對我的深仇大恨,又怎能夠辯解得清了?還有那應長老,一心要從我身上搶奪《慕容家書》,駱長老也對我虎視眈眈,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真的魔教教主,又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有區別?”王素立刻說道,“對我來說,就有區別。”
王素說完這話,臉微微一紅,但緊接著說,“如果你不是魔教教主,我自然會幫你去和島內島外的人解釋,盡力消除誤會……”
“那麼……如果我真是魔教教主呢?”周遠見王素這話隻說了一半,輕輕地追問。
王素咬著嘴唇,瞪著周遠,想說一句狠話,可是被他疼惜地握著自己的雙腿,身體間流動著他溫暖陽剛的量子內力,竟說不出來,良久,她才恨恨地說,“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想當魔教教主……那你把《慕容家書》最後一冊拿出來我瞧一瞧啊……也不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說不定,我們不久就都會餓死渴死在這山縫裏。”
周遠聽王素說這樣喪氣的話,本該感到難過,可是他卻突然有一種解脫般的平靜,甚至是喜悅。如果兩人就這樣在這裏死了,就再不用擔心自己是不是魔教教主,也不用顧忌和格致莊的仇怨,另外,也不需絞盡腦汁去想如何解開王仙子腿上縛魔索了。
死亡這個概念充滿了終極的惶恐和悲涼,可周遠此時緊握著王素柔滑的肌膚,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甘和害怕,就像在山崖頂上駐波亭旁的那一躍時一樣。
火光映照著王素的臉龐,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周遠第一次大膽地,毫無遮掩地直視著這位武林第一美女,而她也靜靜地回望著他。
“王仙子,你真的好漂亮……”周遠於恍惚中說出這樣一句。
王素莞爾一笑。
從她十四歲以來,世間不知有多少男子讚過她的容貌,有的為她寫詩,有的為她做詞,還有為她寫下千行的歌賦駢句,卻都不及這樸實無華的一句“你真漂亮”。
“是嗎?那你說,我漂亮在哪裏?”王素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似的問道。
“哦……漂亮在哪裏?”周遠伸手抓了抓腦袋。他不懂得,王素其實並不要求他給出一個嚴謹的回答,麵對眼光中閃爍著迷離的她,他隻需要隨便說幾句甜言蜜語。
但是周遠很嚴肅地沉思了一會兒,說,“王仙子,你的臉和身體上的許多地方都漂亮,因為那些地方都正好是黃金比率……”
王素睜圓了本已經朦朧的眼睛,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黃金比率,在《黃藥師全集》第三卷第二本裏有詳細的解釋,就是說把一條線段分成兩段時,短的部分比上長的部分正好等於長的部分比上整條線段,”周遠非常認真地解釋道,“黃藥師發現許多武學的招式,最美最實用的,往往都會遵循這個比率。後來張三豐俞蓮舟他們都給出了嚴格的證明。不過我覺得,很多漂亮的女生,身體上很多地方也都充滿了黃金比率。比如王仙子,你的肚臍正好就是你整個人的黃金分割點,所以你的身材特別的美,而你的膝蓋,又是肚臍以下的黃金分割點,還有你的眉心,鼻尖和嘴角也都是臉上幾條縱橫軸上的黃金分割點……”
“你在我身上量過嗎?”王素又好氣又好笑,她後悔自己問了那個問題,給了這個書呆子大煞風景的機會。
“沒有,不過我寢屋裏一個同學有一幅你的畫像,”周遠臉一紅說,“我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量過。”
“哼,那這人身體上的黃金比率,你嚴格給出證明了嗎?”王素學著周遠的口吻嘲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