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鬱黎安,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了(2 / 3)

這周的音樂課老師讓大家自由練習,到下周再開始一組一組地演奏,還要評比出一二三名呢!

鬱黎安學口琴還挺有天賦的,一首曲子吹得極婉轉動人,左舒桐也拚命練習,勢必要在下節課競演時給羅芳、林嘉一點顏色看看。

這樣的積極導致接下來的一周,鬱黎安在午飯之後的休息時間都奉獻給了左舒桐,配合她吹口琴。

經過一周練習,兩人的演奏配合終於到了高山遇流水般的地步。她還偷偷去聽過羅芳和林嘉的演奏,那比她和鬱黎安可還差一截呢!

音樂課是周二下午第二節課。早上出門之前,她紮好高高的馬尾,穿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白色蕾絲邊領口襯衫,隻差沒係個蝴蝶結了。

但是精心打扮的左舒桐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帶口琴。

第一節課是脾氣最火暴的數學老師的課,遲到了十五分鍾的左舒桐硬是被晾在門口長達五分鍾才被允許進教室。心裏有點小羞愧的左舒桐一整節課都正襟危坐,直到下課下意識看下鬱黎安的座位時才發現:空的?他沒來?

到中午還不見他人影的左舒桐終於有些坐不住了,老師隻說是請了一天假,也並不清楚他究竟做什麼去了。左舒桐想去他家找他,但是門衛並不放行,一般沒有特殊情況學生中午是不能外出的。左舒桐在門口轉了好久,也沒有看到鬱黎安突然出現。

也不知是因為早午飯都沒吃,還是心裏太傷心,一回到教室左舒桐就趴在桌上,一直到音樂課如期而至。第一名是一個單人演奏節目,林嘉她們的演奏則拿了第三名,而搭檔不在的左舒桐隻好棄權。她仿佛能感覺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充滿不懷好意的嘲笑。

第二天進教室,左舒桐目光下意識移向他的那個方向——來了。她心裏鬆了口氣,又氣哼哼地挪開視線,別著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本來是已經打定主意不理他的,誰知午飯時他竟然權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還跑來問她要不要去吃飯。左舒桐狠狠瞪他一眼:“不吃!”

“要不要幫帶什麼吃的?”

左舒桐怒氣更盛:“喂!你不要告訴我你完全忘了昨天音樂課你應該和我吹口琴啊!為什麼一聲不吭放我鴿子?”

鬱黎安張嘴“啊”了一聲:“對不起,我真的忘了……”

左舒桐委屈得別過頭去:“你害我棄權了!我本來要拿第一名的!”

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教室裏空空的,左舒桐大聲喊完,感覺安靜了好一陣,有點別扭。鬱黎安站在她的座位旁邊,身子半倚著桌子,長腿微微屈起,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對不起,我的確忘了這事了。”良久,鬱黎安道,“不過,不是有單人演奏曲目嗎?我不在,你可以一個人吹那個呀。”

“我根本沒練啊!”左舒桐見他道歉這麼不誠心,更生氣了,“不是有你嘛!誰知道你這麼不靠譜!”

“你太依賴別人了。以前是你的朋友,現在是我。你當時跟朋友鬧翻隻是因為她們毅行時自己要趕路沒管你。這次,你是不是打算跟我也絕交?”

“沒有……”

“你不能太依靠別人,不會有人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你要學會沒人陪你也能一個人走完十公裏,沒人和你搭檔也可以好好吹一首曲子,沒人一起也一個人好好吃飯。”

鬱黎安定定看著她,那樣認真的語氣竟讓之前還橫眉豎眼的左舒桐一時安靜下來,無言以對。

晚上左舒桐在家寫作業時,望著窗外的星星走神了,雖然它們的距離看起來相近,但是聽說兩顆星星的距離實際上有幾萬、幾十萬光年那麼遙遠呢!它們每一顆都是孤獨的。

左舒桐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鬱黎安白天說的話來——

“你大概是因為一直都生活在溫暖、熱鬧裏,所以從來不知道孤獨為何物吧。但,總會有要一個人的時候。”

這時她聽到媽媽在客廳喊:“作業寫完沒有?十一點半了,該睡覺了!”

“知道啦!”左舒桐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四、這大概是奶奶去世以後,他第一次擁抱一個人。

左舒桐當然舍不得跟鬱黎安絕交,感覺他說得挺有道理,就決定原諒他啦!所以第二天她又照常找他玩了,這時她才想起昨天自己忘了問一個重要問題——他昨天究竟幹什麼去了?

鬱黎安笑了下:“昨天我媽回來看我了。”

對於天天都被母親嘮叨的左舒桐來說,她自然是不太能體會那種心情的。這也是她第一次開始真正了解鬱黎安的世界。

原來他之前說的“父母在外地工作”並不是同一個“外地”,他的父母在他初中時就離異了,母親是遠嫁過來的,離婚之後就回到家鄉,而他被判給父親。父親在外地做生意,他本來和奶奶同住,但是初三那年奶奶去世了。

考慮到馬上就要中考,父親就沒讓他轉學,給他請了個保姆照看生活。後來中考結束,老房子也剛好因為拆遷得了一筆錢,父親因為在外地發展,就沒再買房,想把鬱黎安也帶過去。但是他堅持不肯走,最後一個人留在了這裏。

左舒桐看著一臉平淡,仿佛講著別人故事的鬱黎安,突然有點心疼。她想起自己之前去他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隻知道羨慕他的自由空間,卻忘記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這個年紀的孩子大都像她一樣,隻管上課學習就是了,而他卻還要獨自打理生活的一切。

“哇,你別這麼看著我行不行?怪嚇人的。”鬱黎安突然笑了,“沒你想的那麼慘啦。我早就習慣了……喂,那天是我不好,是我媽回來看我,我太高興了,忘了音樂課的事了。”說著鬱黎安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說:“不過我沒想到她會告訴我,她可能要再婚了。”

初夏的陽光透過樹葉灑進來,落在少年的臉上,明亮又美好,可他的表情卻是落寞的,長長的睫毛斂住不願流露太多的情緒,輕抿著嘴角,不再說話。

不遠處的操場上,打籃球的男孩子們大汗淋漓地奔跑著,隱約還能聽見女生給××加油之類的嘈雜聲。

左舒桐心裏一疼,突然伸手抱住鬱黎安,想說點什麼又沒說出口。

感覺到突然撞入懷裏的少女的身體和鼻間的清甜氣息,一向淡定的鬱黎安耳根悄悄紅了起來,右手尷尬無措地懸著,不知該往哪裏放。最後,他的手還是輕輕拍在她的背上。

這大概是奶奶去世以後,他第一次擁抱一個人。

後麵很快就是藝術節,音樂老師組織一個樂器演奏的串燒的節目,中間有一段是口琴演奏,這當然沒有懸念地就是上次課堂小比賽中間的第一名上台了。左舒桐難免有些喪氣,她連參賽資格都沒有呀!但是第二天鬱黎安卻跑來告訴她,說要和她一起去音樂老師辦公室吹一次。

原來是鬱黎安跟音樂老師爭取了一次機會。

兩人畢竟練習了那麼久,在辦公室的一曲合奏立刻征服了音樂老師,他當即就把兩人安排到串燒節目中去了。

藝術節那天來了好多人,左舒桐的媽媽自然也早早就到場守著女兒的演出,而在後台的左舒桐還在焦急等著一直沒出現的鬱黎安。主持人已經念到下一個節目做準備時,她才看到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對不起,我遲到了。”

“深呼吸,平靜一下,要上場了。”左舒桐難得沒有生氣的感覺,隻有一種慶幸感:他還是來了。

兩人的演奏配合很好,整個串燒節目也讓人印象深刻。下到後台,聽著外麵的掌聲,兩人相視而笑。

“為什麼遲到啊?”左舒桐想起找他算賬了。

“我媽今天回去了。中午送她去車站,回來堵車了。”鬱黎安笑笑,“我換了摩的,還用跑的才趕過來呢!”

左舒桐卻說:“為什麼她不看完你的演出再走呢?”

鬱黎安斂住笑意:“可能老家那邊有事吧,走得急。”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鬱黎安突然開玩笑:“要是我又放了你鴿子,你這次是不是真要和我絕交啦?”

“嘁,少來!”左舒桐翻了個白眼,“這次我自己練了單人曲!你不來,我一個人照樣上!”

“孺子可教。”

五、像小女孩燃盡火柴之後,有點空茫無措的世界

升入高三,學習也日漸緊張起來,兩人聊起以後的打算,鬱黎安說想去廈大,左舒桐立刻說:“那我也去那裏!”

“你對它一無所知吧?”

“也對……我去查一下嘛!”左舒桐滿不在乎,又繼續問道,“那你上完大學想去哪裏呢?”

“日本吧。”鬱黎安想了想,“喜歡那裏的人文。”

“啊……”左舒桐有點失望,“我對日本沒興趣耶。我比較喜歡歐洲,以後我要去了歐洲就傳街拍圖給你看,肯定時尚又大氣!你要去日本可以給我傳櫻花照,肯定很美!”

“想得可真遠啊你。”鬱黎安笑著說,“我們還是先低頭看看這次模擬考的成績吧!”

左舒桐看著分數也幡然醒悟……夢想和現實的差別就是這麼遙遠。

每天都是緊張的學習,時間也過得挺快的,就快春節了,期末考試完就放寒假,雖然這個寒假史無前例地短。

放假前大掃除,同學們把教室後麵的黑板報擦掉,用水洗得幹幹淨淨,據說放完寒假回來就不做黑板報了,變成高考倒計時,也真是唯恐大家不心慌。

左舒桐幫著洗抹布,想著高考和未來,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她回過頭看了看鬱黎安的方向,他正在把為布置考場搬到外麵的座位給挪回教室。教室裏很嘈雜,女同學在大聲談笑,男同學提著掃把打鬧。隔著飛舞的灰塵,手上還拎著抹布的左舒桐遠遠望著那個低頭搬桌子的少年,忽然想,要是真的能和他一起考入廈大,真是不錯呢!

所以寒假回家,左舒桐一改往日睡到日上三竿的假期作風,早上起來就認認真真地看書做題,左媽媽喜滋滋地逢人就說閨女這次真對學習上心了。

除夕那天晚上一家人都在看春晚,左舒桐給鬱黎安打了個電話,假前聽他說春節會去父親那邊過,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嗎,等待良久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客廳爸媽都在看春晚,她套了件羽絨服說下去走走。

路上空曠無人,家家戶戶卻燈火通明,大概都在家裏享受著團圓吧。左舒桐鬼使神差地走到學校附近,準確地說是鬱黎安租住的小區,卻看見四樓第一戶分明亮著燈。

左舒桐跑上去敲門,門開了,果然是同樣一臉愕然的鬱黎安。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還在這裏?”

還是鬱黎安先笑出來,說:“我去我爸那兒了,不過提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