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剛到諾城的第一天,到機場接我的是個武漢妹子,幾乎和我剛上大學時的武漢室友一樣,一來就叮囑我:“這裏晚上很亂的,一定不要晚上出門。前兩天學校還發郵件有入室搶劫的……”
“不會吧?學校裏頭也很亂?”
“學校靠近Downtown,最危險好不好?尤其是十七街那邊,晚上天天有槍戰好嗎?”
“學校才亂!有人專門找下晚自習的女生下手。騙你幹嗎,報紙上才登的……”武漢妹子的聲音和大學室友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了一起。雖然之後的N年我都沒在校園裏遇上什麼不法歹徒,但聽著妹子的忠告,走在那空蕩又狹窄的樓道的我,就算看的美劇不多,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犯罪現場的情節……
好在我暫住的是兩室,和我同住的是一對中國留學生情侶。這多多少少讓我感到了一絲安心。不過室友顯然沒留心到我對他們的“依賴”,把鑰匙給我後,就齊齊去圖書館自習了。
正是下午,因為時差的緣故,我困頓得要死。我草草收拾了房間,就把裏外的門都鎖了,倒頭睡覺。
昏昏沉沉的我,是被夢外的“砰砰”巨響驚醒的。
我大概用了半分鍾的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巨響是從外邊的門上傳來的,“咚咚咚”響個不停。我看了一眼窗外,天早已漆黑。學長、老師們的言傳身教,武漢妹子的警告在那一瞬間充斥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
我不敢開燈,甚至連房門都不敢出去,就像一隻警惕的貓,蹲坐在床上。我想,等他發現屋裏沒人,就會走吧。
果然,那一陣毛躁的敲門聲在不知道多久後,終於停止。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壓驚,更猛烈的撞門聲再次傳來。那人仿佛帶著一種巨大的惱怒,大概是拳腳並用了,隔了兩道門,我還可以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在震動。我心裏已經湧起了待宰羔羊般的煎熬,總感覺外邊的那道門隨時都有被撞破的可能。如果他衝進來,這扇薄薄的房門更是擋不住吧?!
初來乍到的我,沒有手機,沒有朋友,想找個人救命都不知道該怎麼找。我推開窗,這裏是七樓,好像不大可能從這裏下去吧。借著外邊的路燈,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
半夜十一點半!我在異國他鄉,在這陌生老舊的樓裏,門口不知道被什麼人圍堵著,樓下還有人在鬼叫,這都是什麼鬼地方啊,我……我……要回家!!
等等,樓下有人在鬼叫?救星來了!我把頭探出窗外,仔細聽那聲音,像是在樓底下圍牆外傳進來的。
咦,是個女的?好像還是同胞?說的是中文?不對,不對,好像叫的還是我的名字。
喊的是什麼來著?
“孤缽,快開門!”
我這時候才想起我好像還有室友,這聲音來自於我的新室友?那麼門口那發狂的踢門聲是來自於?
我戰戰兢兢地走出房間,來到門後:“誰啊?”
踢門聲驟然而止,一個頹廢的男聲在外邊響起:“我KAO!你終於聽到了,你幹嗎反鎖門啊?”
好吧。事實上,就是我的這對室友情侶,在圖書館學習完歸來,發現房門反鎖,根本進不了門。據他們說,他們敲了很久的門,沒有聽到回應,還給我的QQ留言來著。我上了下QQ,彈框裏一連串的問句,顯示的最早時間是——10:30。
我和這對室友住了約一個月,直到離開時,我也沒好意思告訴他們,其實我當時早醒了。
後來,我總結出了自己的一套出國心經——
錢包裏頭還是要放二十美元保命錢的。
睡覺記得反鎖好門(在確定你室友已經回來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