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了,不由得垂下眼瞼,手指緊攏,握緊了鳳凰劍……
那曾經的獨孤將軍,不敗戰神啊!
什麼叫死的不明不白?
連死後,都被扣上了謀亂反臣的帽子。
最引以為傲的九兒子,竟然在這裏花天酒地好不痛快?
猶記當初,獨孤信牽著最小也最用功練武的我對眾子說:“獨孤家的兒女,沒有懦者!”
爹啊,兒不孝,竟然過夠了遠離戰火的日子,不思進取報仇!
爹啊,兒一定要殺了仇人,為您雪洗身後名!
爹啊,您等著吧,那一天,不會遠的!
“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點你的事?就一點。”遠遠的飄來月的聲音,我回了神。
略一思量,我用僅有同樣高深武藝的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因為,有人冒充我,暴露了我,我要提前去報仇了……不,等了十二年,我已經慢了。”
月眼眸含笑,“你是獨孤九幽。”
不是疑問,是肯定。
我不語,沉默就是默認。
她輕歎,“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一走了之……”
我垂眼輕聲道,“月,有緣會再會吧,我有我的路,你也有你的路,望卿珍重,後會有期!……我隻跟你,道了別了。”
她怔怔地看著我,低聲笑道,“日,三年了,我竟從不懂你。”
是了,日月魔神,就像日與月,從不幹涉對方,卻永遠契合對方。
但又不像日與月,明明離得那麼近,無一絲距離,卻不能相見。
月,這個人,為友三年,從來隻知道,她是女子,她喜穿紅衣,她背一束瑤琴,她永遠戴著麵具。
相比之下,她倒是更神秘些。
而我,卻時常將那臉上麵具拋於腦後,如若不是臉上那張從死人臉上扒下來的麵皮隻與我的容貌有兩三分像的話,鐵定一旦露麵北周朝,便遭殘殺。
三年來,獨孤九幽竟從未見過這女子的真容貌……不過,也定是美人無疑。
美麗的女人,是這男尊女卑社會的最大傷悲。
而月,這般如月神的女子也要在這髒亂的人間……
想到此,我心中不免抽痛……強自如常地笑道,“月,身為女人,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就是最大的不幸!這世上,惑誘很多,但惑誘多數是陷阱,是岔路!我委實不希望你被哪個男人迷了心智,受其害……”
她那慵懶甜膩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進話來,“不走進去,怎知道是岔路還是正路?”
我慍怒,“胡鬧!當我是在說笑?!”
她不由得抖了抖,像受驚的小兔子般,聽我繼續說下去,本以為會是長篇大論,誰知卻是一句“別相信男人的感情,別輕易嫁給男人!”
她彎了眉眼輕笑,“好,好,要嫁也要嫁給日嘛!是吧日?”
我聽著,頓時窘了……
浮起一額薄汗糯聲道……“我也不是好男人!”
豈止不是好男人?我明明連男人都不是……
她聞言,笑彎了眼,銀鈴般歡快好聽的笑聲傳出麵具,引樓下眾人為之矚目。
我厭惡他們覬覦月的目光,閃身將身長比我還高些的月遮在身後,惡狠狠地道,“更不要讓那些男人看!”
月軟糯的嗓音正好傳入耳“你亦為女人,嫉妒那些男人作啥?”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狐疑的眼,被她那含笑的美眸直直對上,我心中一慌……
再抬眼,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嗯……剛剛耳畔似有幻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