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刀子嘴”大鬧小澡堂(1 / 3)

這回的事,也發生在浴池,比那回更早,是在沒有淋浴、隻有池浴的年代。

那年元旦時節,“刀子嘴”劉淑香興奮地忙裏忙外,累並快樂著:老家的老小叔子要結婚了,就在元旦這天,她和丈夫都要去,所以買東西、選禮物,包括給婆婆一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每個人的,再拾搗自己,畢竟好幾年兩人都沒回去過了,又趕上這樣的大事。三十一日下午的車,當天晚上到,正好。本來三十一日她有班,但為此她提前與姐妹們串了班,因為這天她有一大堆事要辦:首先是一大早她得先去洗個澡(好多天了,為迎接元旦學生宿舍大搞衛生,她是一天一頭灰,兩天兩身土,灰頭土臉怎麼能去參加婚禮呢,得給丈夫長臉);然後去理發店整整頭發(因為單位浴池開門早,6點,而理發店是8點,這樣安排時間很合理);再然後去商場買熟食(這東西不能買早,那年月誰家也沒冰箱,擱(gáo)哪呀?買早了就都壞了);中午就得趕緊吃飯,飯後就得趕緊出發,先坐磨電,再倒火車。計劃得挺好。

在學校就是這樣,相對於春節來說更格外重視元旦,年年都是拿這個節日當大王使,因為春節時學校早就放了寒假,絕大多數學生都回家去了,春節就永遠當不上幹糧。所以你看吧,每到12月份下旬,學生寢室大搞衛生、張燈結彩,學生教室排練節目、熱火朝天,學生食堂忙包餃子、冷拚熱炒準備會餐,整個學校沸騰得連那北方冬天的風也不敢再猖狂。對了,忘說了,那回因為在後勤全處大會上“刀子嘴”公然站將出來,揭發出管理員把公家買的魚一桶桶送給領導的事,不久後劉淑香就被調到學生宿舍科,當了看門阿姨,兼管衛生。

這天一大早,劉淑香便大步流星趕到浴池。沒人排隊?門口就一個賣票的小關。我來得可真早,太好了!門口有一個門鬥,留一條隻能過一人的小過道,門鬥裏就是售票小屋。“劉、劉姨,咋來這(zèn)早?”小關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劉姨已站在過道上了,彎腰低頭向小關身後的牆上看去,那裏掛個鍾,才5點。“你表不對還是我家表不對?”“浴池的……”小關也扭臉回頭看看,“浴池的指定對,剛剛……”突然止住了後半截話。“剛剛咋地?”“沒,沒咋地,剛剛……剛剛……還對了對。”“那能不能放劉姨先進去?劉姨今天有點著急事,來都來了。”“不不不、不行。”“咋不行?水還不熱?我不怕冷。”劉姨嘴就是快。“不是……”“那為啥?”“不不不為啥。”太奇怪了,小關說話從來也不結巴,“指定有事!”“沒沒沒事……劉姨你小聲點。”小關緊張地搖著頭眼卻往裏瞟。“刀子嘴”這時已聽到裏麵浴池裏有人在說話了,竟然是男人的聲音,而且不止一人。“誰在裏麵?今天不是開女浴嗎?”她喝問道。“沒沒沒誰。”好了,我也不問你了,我自己進去看,她想著就往裏闖。小關從窗口伸手去拉她,哪拉得住,急得直喊:“不能進不能進!”說時已遲,“刀子嘴”風一樣早刮進去了。

進了這過道之後是更衣室,然後才能進到浴室。“刀子嘴”在這更衣室裏沒見著人,抬頭四下看,一下子就看到暖氣包上搭著襯衣襯褲褲衩背心之類男人的衣物,便不由得站住了。這是當時很多人的習慣,洗澡前脫下衣服先洗淨了放在暖氣上,洗完澡出來時衣服就幹了,剛好穿,又省自家的水自家的煤油又方便幹得也快。她這時就猶豫了,一時沒想好該怎麼辦。腦袋一空出地方她就聽見裏麵又說話了。“你們也下來洗呀。” 是後勤徐處長,大會小會上人五人六的講話跟放屁似的,大夥見了他從來都繞著走。“您先洗您先洗,我們不忙。”是後勤辦公室孫副科長。“處長,那小關的事您別急,我來安排,哪天晚上下了班,我就說找她談工作,讓她晚些走。”是浴池管理員老趙的聲音。“行啊?”不知是問還是誇。“沒事。”“再往右上肩搓搓。哪天啊?對對就這塊,癢死了,好好撓撓。”“哪天還不是由你說。”“她要不幹呢?”“這不有我呢嗎?”小孫接上。“你那麼肯定?是不是你早下過手了?”“哪呀哪呀,那哪能呢?”小孫也結巴起來。“你臉紅什麼?”徐處長用油透的腔調奸笑起來,“成了以後給你把副字去掉,小孫。你後背搓的倒是挺舒服。”徐處長拉著長聲。“嘿嘿,沒敢指望沒敢指望。”“那你是想讓我請你頓答謝宴啦?”“不敢不敢。不過,不過要說謝你還真得謝謝一個人呢?”“誰?”“處長你忘了,大上個星期是誰把她領來的?”小孫也奸笑起來。這小子最滑,勾火不顯一點痕跡。“她?”徐處長不由得激動起來(果不其然!),“哼!她!就那個虎大吵的劉淑香!老子×她奶奶!我×她媽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