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起風的時候,風振正在院子裏和辛達下棋,林納斯塑像一般地坐著。一棵不長葉的老槐樹下放著三杯茶,茶似乎已經涼了很久。
西海岸風停的時候,辛達站了起來,林納斯緊鎖著眉頭,風振手裏捏著的棋子都沒有來得及落下。
辛達伸手取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輸了。”辛達抬頭看著槐樹,或者說是看著天空,然後慢慢走出了院子。
“你要的東西我會讓人送來的。”林納斯說完也離開了。
風振慢慢把棋子落在了棋盤上,然後隻是安靜的坐著,沒有聲音沒有動作。一人一樹,定格。
西海岸的餘暉,打在落寞的武道館匾上。熠熠生輝。
夜幕降臨,辛達看著月光酒館亮起的霓虹。
月光酒館,聞名整個世界。在這裏,無人介意你的穿著,沒人在意你的職業,你抑製的個性可以肆意張揚。當然,前提是你不去挑釁這裏的一個男人。
這是個叫阿甘左的男人,永遠在昏暗的閣樓上無聲地喝酒,來酒館的每個人抬頭就可以看到一柄泛著幽幽紅光的巨型長劍和一個模糊卻又令人敬畏的身影。他是這個大陸最強的劍士,以前有眾多劍士前來挑戰,都留下了他們的劍。
辛達推開了月光酒館的門。
“歡迎光臨~我尊貴的客人~想來點什麼呢~”不管酒館多嘈雜,索西亞空靈的聲音總能讓人心安。
回答她的隻是辛達的麵無表情,他閃過了擁擠的人群。
咯吱。
布鞋踩在通往閣樓的木梯上。
酒館頓時鴉雀無聲。
索西亞放下了仍未擦幹的高腳杯。
所有人都停下了他們的動作。有個扒手甚至忘記掏出還在做案的手。
又是幾下木梯發出的聲音。
辛達矮小的身軀慢慢吞沒在了昏暗裏,又慢慢被紅光映了出來。瘦小的手臂似乎想要摸上那巨大的長劍。
一種不知名的興奮在眾人間傳開。這是一種****裸地挑釁!哪會有劍士能讓他人隨意的摸上自己的武器!大家都期待著,期待阿甘左能教訓下這個無知的挑戰者。
阿甘左確實動了。
但似乎讓大家失望了。他隻是倒了一杯酒,僅僅是倒了一杯酒。
“劍不用,就鈍了。”辛達摸著劍說道。
“你走吧。”阿甘左將酒杯彈向了辛達。
辛達沒有接酒杯,隻是揮了一下手,杯落酒灑,灑在厚重的劍上,蕩起了輕微的風聲。
“起風了。”辛達轉身下樓。
留下了錯愕的眾人,和看著一地碎片若有所思的阿甘左。
“期待您下次光臨~保重~”索西亞很自然的聲音讓酒館又恢複了活力。
她抬頭看了一眼,在吧台下方拿起了一個新的酒杯,走上了閣樓。
她又一次見到了阿甘左皺著眉頭的樣子,和他三年前來這裏的時候一模一樣。她隻是輕輕地放下杯子,轉身。餘光卻掃在了那柄劍上。
劍柄斷了!
“我該走了。”阿甘左突然說了這三年來他說過的第二句話。
起身,沒有道別。
月光酒館,少了一個人,一柄劍。
月光清清,寒鴉淒淒,赫頓瑪爾廢墟深處,有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矮的那個有著雪白刺眼的雜亂的胡須,高的那個有著古銅泛光的結實的身軀。他們一人一錘配合默契。每一錘都喚醒鑄劍池中的一個幽靈。
叮噹……叮噹……
直到太陽升起。
“走吧。”辛達挽了挽袖子。
“恩。”林納斯背起了三把劍。
一把沒有劍身,兩把沒有劍鋒。
第一聲鳥叫把風振叫醒的時候,太陽隻是露出了半張臉。他推開窗。院子裏沒了那突兀的老槐樹,隻留下了一把斷了劍柄卻泛著青光的巨大長劍。劍身有龍紋,龍身亦有字:逸龍!
他闔上了窗,良久。
哎,真的起風了。
風振走在被風清掃幹淨的院子裏,看著溫柔卻又刺眼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