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領悟者(1 / 1)

我生活在沒有陽光的村莊裏。

這一整個島都沒有陽光,因為整座島都是參天大樹。這裏樹是黑色的,土是黑色的,建築也是黑色的,甚至衣服,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對了,這裏是暗夜精靈的天堂,他們把這裏稱作暗黑城。

可我是一個人類。

我是在暗影迷宮門口被發現的人族孩子。夏普倫爺爺非常肯定除了刹影之外沒有任何人族在迷霧森林出現過,而且我身上沒有胎記或者別的圖案或者物件之類。盡管我不怎麼在意身世,但精靈族的孩子似乎都認為我是厄運的種子。所以我一直都住在鹿場附近。因為鹿不會嫌棄我,而且這裏有暗黑城最棒的食物——幹酪。我的生活反正也不孤單,去迷霧森林裏瞎逛,精靈族的孩子都不敢踏進這裏,這裏是我的天堂;去米內特和莎蘭教官那裏偷偷學精靈們的技能,盡管我實在捉摸不透魔法該怎麼練……

這似乎是我在這裏生活的第二十年了。我和往常一樣在迷霧森林散步,一路都是我踩著樹葉的沙沙聲。我捏著小樹枝在比劃著最近偷學來的格鬥術。精靈們管叫這影術,我又沒有他們的特征,所以我隻能說這是格鬥術,或者叫木劍術比較好聽吧。我喜歡去迷宮門口坐著,其實我非常想進去看看,但是門口似乎有符文之類的禁錮,好幾年前我就嚐試過衝進去,但每次都被無情的阻止了。迷宮是在一座很奇怪的看不到頂的山角下,據說刹影當年就在迷宮裏麵守護精靈族的寶藏。

現在我坐在我被發現的地方,抬頭看著這隻有輪廓,永遠都不會清晰的這個世界。

閉上眼。

“既然世界給了你眼睛卻忘記帶來光,那就不要再嚐試用眼睛去看。敞開心扉吧,用心去聽,聽這個世界最真實的聲音。”

這個低沉的聲音從我第一次來這裏就陪伴著我。我找過它很多次,但是隻有我坐在這閉上眼睛,它才會反複出現,回響在我心裏。而每一次,我似乎都在做同一個夢。從一開始,看到空曠的路,再到後來越來越清晰的牆壁,直到現在我知道這夢裏是一個山洞。我猜這裏就是迷宮,因為我可以看到縱橫交錯卻不在同一平麵上的路。怎麼形容呢,我走的這一條,不管是直的彎的正的反的,我都可以往前走,一直走到一扇門的前麵。

門上的圖案。

一顆心髒,正中心有隻巨大的眼。

心,眼。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打開這扇門,因為我推不動它。我每次都細細地觀察它,直到現在它的每一個細節都印在我心裏。

靜。靜得隻剩我的心跳。我又閉上了眼。我感覺到一股涼涼的血液在順在圖案流動,好像,是我的血液在身體裏流動。我不自覺地伸手按在了那巨大的眼上。

“假如你看見了輪回,相信你已經把靈魂贈予了魔鬼。如果你看見了魔鬼,相信你是在諂媚你的虔誠。如果你隻看見了黑暗,相信我我的孩子,你需要力量,用心去聽,你的力量。”

熟悉的聲音,但是我卻睜不開眼睛。我看到世界一如既往的黑,感覺像在一個冰涼的窟窿裏。這裏的黑讓人恐懼,直到我感覺不到我的肢體。

紅線一根根刺進我的眼睛,一根接一根。像針,像劍。從開始的淩亂與刺痛到最後的流暢與舒適,我似乎露出了不屬於我的笑。這真的不是我,露出的笑。

我是卡讚。

當我笑起來的時候。

我就是個剛出生的嬰兒。

因為我獲得了新的生命。

當我的身體進入了心眼,詛咒就被驅散,我將重見於光,將站上戰場,再次與邪惡的使徒戰鬥。盡管,我是個魔!

一道道符文印入我的身體,我看到了新的世界。

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太陽一般的亮光。這隻是我的形容。

我看到了一個綠色皮膚的男子,但他有著和我一樣的外貌。我看到他有一把黑色的劍,劍和手臂似乎用黑色的繃帶纏在一起。我還看到了他站著的影子!

“我是刹影。”“我是凱賈。”

我聽到了兩個聲音。

“你大概聽過我的故事,我是這裏的守護者,凱賈就是我的影子。……你不該屬於這裏。”

我看著他,聽著他說話的類似熟悉的聲音。

“大概,又到了混沌的世界誕生的時候了。去吧,被卡讚選中的人,你是命運的孩子,記住,不要相信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我看到了真正的太陽。

西海岸起風的時候,我在這個,美麗的陌生的新的世界。

我叫卡讚。這是我的新的名字,也是我新的命運。

我看著這廣闊的天空,很舒服地閉上雙眼,就像有一種很熟悉的回家的感覺。

我對這裏很熟悉。這是我以前呆過的地方,盡管這裏變化挺大,但我知道這裏有一群特殊的人陪伴著我,就像卡讚和我,不,應該就像卡讚一樣。我們這一類人,被稱為——領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