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頓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太衰了。
別人打仗時是又撈好處,又撈軍功,可自己好不容易領個驅趕印第安人的差使,不但沒有落下任何好處,反而成了這些愚昧落後的野人的奴隸,每天裏被這些行為怪異的人,甚至還有髒不堪言的黑奴們驅趕著去修工事、道路,或者開荒種地,隻要動作稍慢一些,馬上就要天領受皮鞭,吃的也是照得出人影的稀粥,他的內心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是,每當他有點牢騷,馬上就會迎上黑奴或印第安人那怨毒的眼神,心中一顫,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當初揮起皮鞭驅趕奴隸們做事的情景,似乎看到了無邊的印第安人的森森白骨,似乎聽到了那無聲的抗議聲背後的滔天憤怒,似乎有一把鋒利的刀割向自己的大腿,隻好壓抑住自己的不平,老老實實的繼續勞作。
雖然克林頓來到美國也不過幾年時間,但作為深受組織器重的軍官,克林頓是很有優越感的,看著自己的國家越來越強大,看著印第安人在自己的武力下越來越馴服,看著黑奴們溫馴種的耕種勞作,克林頓油然而生一種高高在上的主人感。可是,他絕想不到自己會淪為這一天——成為黑奴們和印第安人手下的戰俘,哦,不,是奴隸。
克林頓來自英格蘭的高貴的自尊心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無數次在噩夢中醒轉,想要揚起高貴的頭顱,同那些可惡的印第安人進行一場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角逐。可是當噩夢醒來,再看到那冰冷的槍管,他發現,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和決心刹那間便消失無蹤。
支撐克林頓堅持下去的力量便是,克林頓始終相信,美國政府和人民是不會忘記他們的,一定會想盡辦法營救他們出去的。
隻是,他的等待來得有些太遲,當綠色已經覆蓋密西西比河兩岸,當不少瓜果已經開花結果,他們才總算等到回歸的消息。
“這群該死的印第安人,他們是想要把我們最後一絲力氣榨幹。”看著首先是身邊的那些老弱病殘被放走,而象他們這樣的青壯的勞動量似乎還有加大的跡象,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樹後,克林頓惡狠狠的對約翰遜說,“有一天,我們一定會殺回來的,驕傲的美國人,永遠不會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啊?”約翰遜錯愕一聲,將迷離的眼神從遠方勞碌的人群身上收回,漫不經心的說,“要走了,就要走了啊。”
“是啊,老子這拿槍的手,替他們做了六個多月的苦力了,如今總算要到頭了。”克林頓心有餘悸地說,突然臉色一變,吃驚道,“什麼,約翰遜,你什麼意思,你莫非是喜歡上這裏的勞動,不想走了麼。”
“沒,沒什麼,我哪能不想走呢,誰願意這樣每天裏幹苦力呢。”約翰遜眼神躲閃地說。
克林頓奇怪地望了眼約翰遜,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萊溫斯基如今過得好不好。當初陸軍部可是說好了,隻要我們參軍滿八年,就可以選擇退役,分給我們一大筆錢的,到時候我就可以買上好大一塊地,和萊溫斯基生好多的孩子,過我們農場主的日子了。這種打仗的鬼日子,我是再也不敢想了。”作為曾經在印第安人麵前有無限優越感的克林頓,至今仍然對被俘那次驚天動地的炮火心有餘悸。那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一次噩夢,再也不敢想起。原來還想著從戰場上博取榮譽的克林頓,這次經曆如此大的變故後,是徹底死心了。
“好啊,好,放心吧,萊溫斯基一定過得很好的,她一定在等著你的。”約翰遜心不在蔫地說,眼神卻顯得更迷離了。
約翰遜作為克林頓的蘇格蘭同鄉,兩個人的土地一同被圈走,一同進了資本家的工廠,一同因為不滿工頭的壓迫來到美國尋夢,然後一同入了美國的陸軍,並因為他們的出色表現,一同成為了美國陸軍的軍官。相同的經曆,讓他們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是今天,克林頓隱隱覺察到了一些異樣的東西。
“哥們,我這次出來之前,就和萊溫斯基說了,讓她幫你介紹個好女孩認識,到時候我們一塊去鄉下種地去,沒事的時候,我們就一起釣魚、喝酒、吹牛。不要擔心。以你退伍軍官的身份,不要擔心找不到好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