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祖忘宗的東西,”立即有學子氣憤的破口大罵。
“一個連祖宗都不認得,連自己是大清的人都不認作的人,不要和他計較。”有人不屑道。
“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以為自己穿了身洋人的皮,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了麼。”更有氣憤的,捋起袖子就要上來撕打。
“列位,稍安勿躁,請聽我慢慢說來。”陳衛東退後幾步,避開了學子的糾纏,突然變得肅然起來,“我確實不是滿清的人,但我無論身在哪裏,卻永遠是華夏的兒女,我和你們一樣,都是炎黃的子孫,我們身上,都流著同樣的血。但是,這大清,確實不該我們來救,但這中華的大好河山,我們不得不救,也必須要救。”
這大清?還能有比這更大逆不道的麼,要知道這話要是讓當官的聽到了,不說砍頭,隻怕還得誅九族。一眾學子們這會全部屏住了氣,場麵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位兄台,既然說自己不是大清的人,卻又是為中華的人,不妨說說。”一聲清脆的聲音從草屋傳出,接著便步出一個體態輕盈、容貌秀麗的女子。
“哇,這才是我想要找的啊。”陳衛東暗自一驚,這可是典型的傳統的東方小家碧玉,陳衛東來到這大清也有十幾天了,怎麼以前就沒有遇到過?
“咳,咳,”陳誌成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這些旑旎的事情,“這大清,隻是滿人的大清,而你們在座的各位,不過是人家的奴才罷了。而《南京條約》的屈辱,卻是我華夏人們的恥辱,滿清朝廷未必會把這當作恥辱。不信我們可以看看,他們哪位滿清貴族的生活會比以前降低哪一丁點,又有哪位滿清的子弟,會因此屈辱而相聚一起奮發激揚、勵兵秣馬,我隻聽說有魏老師的《海國圖誌》,有林大人的《四國誌》,尚在思考這個國家的前途,滿清的貴族們,何曾為這個國家的前途動過一丁點腦筋。他們想的,是如何繼續把我們當作奴才,是如何繼續逢迎那些洋人,讓洋人能維護他們的主子地位。”
場麵再次死寂,陳衛東的話,可謂句句誅心,但能反駁麼。這些道理大家平時都明白,可是他們莫說去說,就是讓他們去想,他們也不敢,如今讓這個年輕人說出來,反倒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所以,這大清,不是我們的大清,至少,不是我漢人的大清,我漢人,不會拖著這難看的金錢鼠尾,把自己祖宗的衣冠都丟了;我漢人,不需要向一群才剛剛從白山黑水邊上走出來的野豬皮們自稱奴才。”
二十幾個年輕學子們聽著,不由臉都紅了,這才過去了多少年,不到兩百年吧,怎麼自己這些人就忘記了自己的漢家衣冠,祖宗衣缽了。漢人的文臣,也自古有一腔錚錚硬氣,可現在也麵對一群滿人自稱奴才了。
是自己麻木了,大家都麻木得忘記了當初的傷楚了嗎?雖然說雍正帝曾說過,入華夏者則為華夏。而滿清入關兩百年,又何曾把華夏當作他們自己的華夏,華夏,不過是他們眼裏的一群奴才,而他們那群滿人,才是掌控這所有奴才的主子。
“好,很好,這位兄台,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倒不知如何稱呼。”眾學子都在羞愧的反思,倒是那個明豔的女子,輕拍著巴掌,一副虛心求學的模樣。
“不才,陳誌成,剛才胡言亂語一些,不過是平日所思罷了,見不得大堂,見笑了。”陳誌成謙虛的一笑。若是不是因為自己多著一百多多年的見解,這些人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有可能是大神,他這頓孟浪之言,那才是真正賣弄了。
“不,陳兄剛才的話,句句發人深思,扣人心弦。隻是我等愚昧,一直身在其中,不知其故。”姓程的學子總算回過神來,突然變得無比嚴肅,“列位,剛才我們所議論的,隻限於此地,誰若是有半言紙語傳出去,休怪我程玉林不客氣。”
“怎麼會?我們不是那樣的人。”能作為魏源學生的,豈能是泛泛之輩,異口同聲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