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真想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對於那些自以為披了身洋皮,便連祖宗都不認的敗類,自己可是比誰都痛恨啊。
但是,他剛開張嘴,還來不及說話,一塊充滿男人汗臭味的破布就塞到了他的嘴裏,緊接著,他的雙手也被反綁在背後,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小子一點都不老實,要不是他走得慢,我們會連那個洋鬼子也抓起來了。還有那個半大小子,看模樣象是我們山東人,怎麼也會心甘情願的替這些狗洋人賣命了。”似乎是剛才抓他的那個男人,好濃重的體臭味。
劉宇暗喜,穆林也沒有被抓住,這樣就好,說不定他們會來救自己。
緊接著,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這個狐臭的男人,用黑布遮住了劉宇的雙眼,推搡著劉宇:“快走,別以為你的同夥會來救你的,到了我們手上,不死也要讓你脫層皮。”
劉宇試圖掙脫他的控製,這漢子卻雙手叉著他的脖子,一如他們執地任務時,叉著那些犯罪分子的脖子。
“胡少掌櫃,聖姑聽說你抓了個假洋鬼子,讓你帶人過去。”似乎是有人跑過來對這狐臭男說。
“快走,到了聖姑麵前,老實點,要不然老子剁了你。”狐臭男加快了步子,推著劉宇前進。
“胡少掌櫃,我看,要不把這小子砍了,洋人殺了我們的劉老掌櫃,就用他的狗頭替劉老掌櫃上祭。”似乎是方才來報信的男子。
“先留著他們的命,那些狗洋人,為了讓村民們信他們的教,已經抓了我們不少人去了,留著他的狗命,看能不能換回幾個兄弟來。”狐臭男恨恨道,“你以為我不想砍了他,我現在看到這些假洋鬼子就想殺人。”
掌櫃?聖姑?還有傳教?劉宇飛速的腦補山東這段時間的曆史。
聽掌櫃和聖姑,似乎是白蓮教中對小頭目的稱呼,可是,王倫在乾隆晚年的起義,已經過去幾十年,當時雖然起義聲勢浩大,可不少白蓮教眾都被殺得七七八八,這裏怎麼還有白蓮教?
劉宇不知道的是,雖然滿清一直在清剿白蓮教眾,但白蓮教在中國大地卻從未消失,甚至在他來的那個時代,廣東、福建等地仍有許多人在崇信,不過是把聖姑和媽祖重疊罷了。
而現在才1845年,鴉片戰爭才過去幾年時間,青島人民反對傳教的事情還要幾十年後才會發生,這萊州莫非也有反對傳教士的事情了。
也有可能,在萊州的事件太小了,讓寫史的人們都不屑於提筆,一如很多年前那個叫孫誌剛的年輕人,當傷痛過後,鮮少還會有人想起。
“到了,”狐臭男喝道,使勁一推搡,劉宇一個趰趄,幾乎摔倒。
“聖姑麵前,還不跪下。”緊接著狐臭男又是一腳踢到了劉宇的小腿肚上。劉宇幾乎要倒下,強打起精神,努力又站直了。
“好了,不要難為他了,胡少掌櫃,這個就是你們所說的假洋鬼子。”劉宇驚奇的聽到,居然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把他臉上的布拿掉,我來問問他。”
“看你也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也會給洋人跑腿,洋人給了你什麼好處?”女了輕哼道。
“你才是假洋鬼子,你爹你媽都是假洋鬼子,你們全家都是假洋鬼子。”口中的臭布幾次讓劉宇都快要昏過去了,這會被拿開,劉宇猛吸口氣,就是一頓臭罵。
是啊,以前也隻有劉宇去吭人家,算計人家,什麼時候輪到人家來算計自己了。再說,那濃烈的臭味,隻怕自己這幾天都別想吃下東西。
“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麼不是假洋鬼子了。”聖姑臉上披著淡藍色的紗巾,看不清紗巾後的麵容,不過這輕盈的聲音,還是很好聽的。“看看你身上穿的,看看你那頭發,你不是假洋鬼子,誰是假洋鬼子。”
“嗬嗬,”劉宇一聽這話,不怒反笑了,“如果就看我這衣服,看我這發式,就說我是假洋鬼子,那你們這群人算什麼了?看你們穿的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衣服,哪點還有我漢家的風範,看你們那頭上醜陋的金錢鼠尾,你們敢無愧的去見你們的列祖列宗?”
不止聖姑,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滿人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雖然已經過去百年,但又豈止是幾場殺戮便能讓人淡忘的。不過,當大家都習慣的拖著一條豬尾巴的時候,似乎大家都選擇性的忘記了,這根本不是自己這些漢家子弟的模樣。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山東可是聖人之鄉,難道聖人對你們的教導,你們全都忘了嗎?”
“老子不是讀書人,才不管你聖人不聖人言。”狐臭男突然怪叫一聲,“我說你是假洋鬼子,你就是假洋鬼子。”
遇上這種主,劉宇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