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傑籌措資金開始，輔導班的事情就讓我、陳泉和葉曉飛忙得昏天黑地。我們三個先是租了原址附近的一個大套居民房。這套房子我留意了很久，220平米，樓層為一樓，客廳大得出奇，十分適合辦培訓班。同戶主簽完了租賃合同，我們馬上清掃房屋、粉刷牆麵、置辦桌椅、安裝黑板，根據戶型把三個較大的房間改成了分授三個科目的教室，把兩個小房間改成了辦公室，還在門窗上貼了很多定製的宣傳海報，冒充正規的培訓中心冒充得理直氣壯。隨後我們跑到工商局辦理了營業執照，緊接著就印了一堆招生小廣告，陳泉和葉曉飛兩人人輪番上陣，勇闖附近的各大中學四處推銷。因為廣告仍然打著“速記速提高”的旗號，把我宣傳成了速記大師，我自然不能親自當場自吹自擂，所以我就留下來繼續做準備工作。這個公司我每天都會反複欣賞，如同欣賞鈔票般喜不自禁。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我體內的血液達到現在的溫度，我的腦子被燒得有些混亂，我在想創業者張口激情閉口夢想，說來說去一大堆，說得到底是不是鈔票？
99年12月底，我的新輔導班正式開張了，並冠以恰逢學生要過期末考試這道大關，所以我的“速記”牌打得格外成功，前來聽課的學生達到了100多人（平均每人每周來2-3次），搞得負責記賬的陳泉天天眉飛色舞，徹底忘記了帶一門課的任務，專門搞起了接待。這家夥開課前就守在門口，一見到接送學生的家長就衝過去點頭哈腰做作一番，騎車來的他就去扶車，開車來的他就彎腰開車門，那姿勢比專業的門童還要專業，讓有些家長有了誤闖五星級酒店的錯覺。葉曉飛也是非常亢奮，這個東北爺們兒講起課來聲嘶力竭，聲勢蓋住了我這個企業代言人，如果不是顧及到企業的核心競爭力，這小子恐怕早就要在學生麵前質疑我的教學水平了。
我們宿舍四個人隻有王傑最清閑，隻有他恪守著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信念，對輔導班的事情不聞不問。陳泉一直提醒他，讓他最好能帶一門課，能分擔一下我們三個的壓力。他對陳泉說：“我已經為資金的事情勞了心，也為老大不給我配秘書的事情傷了心，現在心無餘力也不足，隻能坐等分紅了。你們搞了半天就是不搞重點，這也叫創業？沒有秘書的老板怎麼能叫老板嘞？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沒了製服誘惑，我隻能把精力集中到清純美色上來啦。”
我心裏已經慢慢冷靜下來，對王傑的這番話不置可否。心想隻可惜我的速記維持的時間太短，知情人太多了難免會露出破綻，被拆穿了我這輔導班就隻能關門大吉，搞不好還要麵對學生家長憤怒的圍攻。既然不能擴大師資力量，我這輔導班就最多也就是這樣的規模。王傑雖然籌措了兩萬資金，可注定在這裏是配不上秘書了。沒辦法，就倆辦公室，一個辦公一個儲物，沒有花前月下的空間。再說了，就算真給王傑單獨弄上一間，你王傑在裏麵和秘書弄出點聲響來讓學生們聽見，讓我這教書育人的牌子怎麼辦？
輔導班的課程除了周末基本都安排在晚上，自輔導班正式開業後，宿舍的臥談會壽終正寢，除了王傑，我們三個回宿舍後基本上就是倒頭便睡，留下王傑來唱獨角戲。王傑依舊每天晚上都提起他的亦凝妹妹，隻是越說越發失去了往日的激情，“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大概是喊得太多嗓子不爽的緣故吧，一開始我們聽到的是地動山搖的獅子喉，而最後謙虛地變成了做夢時的囈語。聽起來似乎他和她已經比翼雙飛，又好象一開始就被一腳飛出視野之外，還在自信地唱著：“拍拍身上的灰塵……”。我早就把王傑的嘶喊變成催眠的工具，隻要王傑喊出某某妹妹，我就能迅速入睡，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條件反射。
時間在每日的條件反射中轉瞬即逝，一眨眼的時間，1999年12月31日到來了。上完了今年的最後兩節專業課，同學們一陣雀躍歡呼後便作鳥獸散，就象一團黑煙冒出了煙囪，不到五分鍾教室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99年12月31日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明天就是新千年了，與另一半一起去聽新千年的鍾聲想法，就象一起去看流星雨這種惡俗想法一樣，能象病毒一樣蔓延到每個能分泌荷爾蒙的動物身上。宿舍裏的三個小弟此刻再也不會顧及我這位大哥的感受，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