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之後在醫院請了專門的看護人員照顧她,這三年來,我們之間都很沉默,有時候她對我很好,或者也有受不了我的時候吧。可是,這是她自己該受的,我一直這樣認為。
冰姨怕醫院的飯菜不好,特地在家裏做了飯送去。有時候會來拉上我一起。她說“安然,我知道,你是愛媽媽的,可是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倔強的不肯開口呢。難道你真的要等失去之後才來惋惜麼。並且,你不知道當年的情況,所以,不要一味的怨恨。”
“可是她拋下我是不爭的事實。”
隻這一句話,冰姨被我說得無言以對。
她歎息著離開。
半個月後,她出院回家休息,冰姨特地來了家裏安排,不得不說,冰姨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或者是這異國他鄉的通病吧,總是會有那種特別的情結。
又或者,是她們的情誼很好,想不到,這個拋夫棄子的人會得到上天這樣的眷顧。心裏這樣想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憤世嫉俗,不知所謂。
我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們在談話,談的應該就是關於我,關於過去,關於十五年前。
“子清,當年遇見你時你說不舍得可還是留下孩子出來,這是為了什麼。”
“阿冰,那麼久的事情了,何必現在拿出來談呢。”
“子清,這些年你已經很努力了,不僅把阿勁留下的公司管理得很好,還那麼盡心盡力的照顧安然。”
“這是阿勁努力那麼多年得來不易的成績,我怎麼能讓它毀於一旦。安然是我的女兒,我照顧她愛護她是我應該做的,況且,我缺席了那麼多年。”
“當年究竟怎樣?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不能告訴孩子麼?孩子都這麼大了,她應該能分辨事情的情理了。你就應該好好的和她談談。這些年我看見你這樣我都替你覺得幸苦。好好的一個孩子,不要讓這些一直影響她的心智。”
“能談什麼呢,當初她隻知道是我在她出生一歲不到就拋下她和安和獨自離開,其他的她一概接受不了。況且,安和對她很寵愛,她覺得我拋下她和辜負她爸爸是一個不能饒恕的罪行。她能知道什麼呢,如果我告訴她,她的親生父親不是安和她怎麼能接受得了。”
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人呆住了,我感覺我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我是誰,我不是安然,那麼我是誰?
我懵了,再聽不見她們的談話,我感覺自己的思想在遊離著,走進房間,被自己埋進被子裏。迷迷糊糊間我就睡著了。
夢裏看見爸爸向我走來,一個勁的叫我‘然然’‘然然’。然後是另外一個和我麵容相似的男人走向我,問我“你是安然對不對,長得真好。”我一個勁的搖頭搖頭。
這時候爸爸握著我的手問我“然然,你怎麼了,不要害怕,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然後我就驚醒了,醒來的時候,她坐在我的床邊,房間已經不是原先的模樣,看著滿牆的雪白,我弱弱的問了句,我在哪。
“然然,你嚇死我了,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叫你也不醒,現在在醫院呢。”
醫院的護士看著我們很奇怪,前天母親才出院,今天女兒又住進來了。
我哦了一句,然後恢複沉默,不再說話,我閉上眼睛說,我餓了。
然後她欣喜的去外麵給我買飯。
我心裏開始愧疚,原來我不是她的女兒,那麼我的父母是誰,這些年,她又為何要對我如此忍讓。而我究竟是誰?我開始思考這裏還是不是我該繼續下去的地方呢。我想我得盡快弄清楚答案。
18歲,注定那麼多的不尋常。
我開始茫然,比之前更加的茫然,我很想回去,回去由嚴的身邊,隻有他是真的,隻有他一直是真的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