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沉了,姐妹們都睡著了,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偶爾聽見窗外寒風的呼嘯。
大一剛進校的時候,由於家境貧寒,我申請了助學貸款。學院輔導員劉老師把我叫到她辦公室,當時的我確實相當寒磣,穿著洗得發黃的牛仔衣褲,腳上是一雙破了一條口子的運動鞋,隻要一走動,那口子就像鱷魚的嘴巴,要吃掉我的麵子與自尊。
辦公室裏除了劉老師,還有幾個同學,可能是指定的年級幹部。劉老師見到我,剛才跟同學們的談笑風生的笑臉頃刻不見了,她問我一些關於家境的事情。在同學麵前,要我親口說出自己的窮苦家庭,我有點拘束放不開,竟羞赧吞吐著,劉老師看出我的扭捏,突然對我吼叫道:“你怎麼這個樣子啊?你這個樣子,誰看得起你啊?農村來的也不是這個樣子```”尊敬的讀者啊,我已經記不得她後麵的語言了,我低著頭沒有回答,隻是我還記得她那張尊容,蹙著一雙飛揚跋扈的濃眉,覷目而視,癟著兩片蠕動的嘴唇,裏麵像是天翻地覆了。我的自尊一掃而盡,這是我上大學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老師,如同兩個世界的人,心理互相交鋒,我敵不過,一陣搏鬥廝殺,留給我的竟全是傷痕,因為本身地位懸殊,我沒有冒然反抗的勇氣,不然我也不會輸得如此肝腦塗地。
大學就是社會,很多的人和事都是惺惺作態。幸好我遇到了郭澤文,他與我是一樣性格的人,惺惺相惜,孤單冰涼的心便可以保暖。討厭那些嫌貧愛富、假惺惺兩麵派、欺上昧下、爾虞我詐、勢利斂財的人,有一個與我有共同心聲的真朋友,這樣就好。
如果不願意被傷害,或者無原則的妥協,最好的辦法就是學會孤獨。雖然孤獨是我們都不喜歡的,但比之虛假的融洽,我寧願享受孤獨。
後來有次開年級大會,我親眼看見劉老師給高露露拿來可樂,笑眯眯的親近如同一家人。我隻是在想,碳酸水喝多了不利於身體健康,身為輔導員的劉老師不知道吧。當然在劉老師的率領下,無可非議的是,班級幹部全是她一手指定,而且一定就是定四年,從來沒有選舉過,我真是驚詫,在當今社會,政治車輪碾動趨勢本是越來越開化,民主呈加速前進,這裏的民主去了哪裏?
每個節假日,江南兩姐妹都粘在教室,幾乎日以繼日的刻苦。我是佩服他們的,至少他們絕對靠自己譜寫人生。
高露露無法閑在宿舍,四處旅遊,仙女山、小南海、峨眉山、樂山大佛等,她一一飽覽過。而我一人,也不可能呆在冷清的宿舍,我恣意徜徉在圖書館,那感覺仿佛那海底生物,自由自在的遊弋在屬於我的空間。
很多時候,高露露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提回宿舍,最豔羨的是,她喜歡把她買的各樣物品,拿出來展現給我們。不是名牌服裝就是名牌化妝品。她常常把昂貴的東西拿在手裏,裝模做樣的問我們:“你們猜我這個多少錢?”我每次猜的價格總偏低,真實價格一公開,我總是張開了嘴巴,嚇得目瞪口呆,最後大家唏噓一場散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