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絕戀》完稿後,我打電話找文龍,他叫我下午直接去他的住處,他中午就回家。
文龍臥室裏的床鋪著白色床單。如此喜歡白色的男人,心裏定有一種完美主義傾向,並且跟我一樣苛求。
我把稿件給文龍,他大致看了一眼就讚不絕口,稱讚我的文筆,隻是說等他有空看完後再做具體評價。文龍斟上兩杯花茶,遞給我一杯。杯子裏溢出清香淡雅的玫瑰味,我嚐了一口,沁人心脾。花茶的氣味在空氣中漂浮,就好象我對文龍的暗戀,是沒人掌控斷了線的風箏,無聲而緩慢地下墜,一圈又一圈。
我無話找話的說,玫瑰代表甜蜜的愛情,我想,你跟你女朋友也如同這玫瑰花茶一樣濃烈吧。
文龍眼神空乏,望著我說,其實感情就跟這花茶一樣,火候未到的溫水衝不好茶,水沸騰了,也要有合口味的花,喝起來才有舒心的感覺。我跟她早分手了,你也許看得出,我跟她並不合適,她家是很有錢,但我總覺得她缺少很多。
我擠出一笑舉起杯子說,沒關係,你人這麼好,我祝你盡快找一杯既到火候又合口味的花茶,菊花不錯,清熱解毒。
文龍微笑著說,你對花了解不少?那我問你,桔花的花語是什麼?
我脫口而出說,喜悅。
向日葵?
光明、熱情。
芍藥呢?
別離。
看來你跟我一樣,對花草樹木情有獨鍾。
別忘了,我們小時候對大自然就情有獨鍾。
文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他的笑僵在臉上。我發覺,有破碎的光影摻雜在他明朗的笑容裏,這是他的外殼,他脆弱的靈魂躲藏在裏麵,在小心翼翼地爬行。
我說,其實呢,我們做人,也跟這些花花草草一樣,在現實裏生長,總難免滋長各種欲念,所以需要常常修剪,去掉慘枝敗葉,把自己的靈魂修剪整齊,這樣,我們才能長得更壯更美。
文龍看了下手表說,我們去吃飯吧,就在下麵。
因為身上沒錢,我吞吐地搪塞說,呃,不好意思,我朋友在家等我,我自己回去吃算了。
你打個電話回去,給他說不回去吃好了。對了,你住在什麼朋友家裏?
呃,一個普通朋友,我們關係真的很不錯,你不用擔心。
真要回去?陪我一起吃不行嗎?
真的很抱歉。
對文龍的愛慕之情,我一次又一次地掩藏。他天真無邪的笑容,像裝飾明鏡一樣純粹;他清澈見底的眼神,像南極冰水一樣遙遠。
我這副窘境,怎麼可以對他有非分之想,但我確實已經愛上他了。在他身邊,我怕控製不住自己的貪心。彼此不見麵,隻要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知道他很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