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文龍一起去了他家。
他將塵封多年的內心之壇向我打開,關於家庭,關於愛情,關於人生,他無所不談。我徹底了解洞察了他的生活,深刻明白他是個怎樣的人。難以想象,一個富家少爺,心靈之壇飄散出來的,統統是熱烈真摯無奈的氣味。
熱烈的生命,一旦找到魂靈的共通者,就可能心潮澎湃,青春激蕩。
所以我們應該始終懂得,如果一個人真有才華,有坦蕩的胸襟,肯努力奮鬥,不怨天尤人,不逃避現實,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文龍的家境從來不是一帆風順。自從他跟隨父親來到深圳,原來和諧的家庭沒有一天安寧日子。父母經常吵鬧,關係一度惡化,家不成家。
文龍認為罪魁禍首就是因為父親太有錢了,沒錢的時候為錢奔波,沒有這些無中生有的煩惱。
因為人與人的劇烈懸殊,有錢人不僅可以輕鬆花錢,也可以濫用金錢。權錢者包二奶成為常見風行,他父親也不例外。富貴者成了支配金錢的奴隸主,貧窮者成了搶奪金錢的奴隸。
文龍告訴我,母親想從痛苦的深潭中解脫出來,找父親離婚,父親死活不幹,因為根據法律,離婚關係到夫妻共同財產的分配。父親是個守財奴,寧願活活地折磨母親,也不願意家產被一分為二。
二人的夫妻關係在文龍上初三時就名存實亡,文龍在破裂的家境中成長,早厭煩了這樣的家,恨透了物質貪戀者,卻執著地渴望一份真情,一分真愛。他的心靈也是相當寂寞空虛,卻從不靠物質填補打發,他喜歡文學藝術,有空就沉浸在裏麵。
2004年父親工地發生的一場人禍,讓父母關係再度升級惡化。一家人落得互相殘殺,家庭最後不得不解散。
這年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淹沒了父親承包的工地。洪水退去後,修建的房子沒有按合同規定,定時交給對方房產老板,而且房子底層的基本設施也有損壞。對方老板身家過百億,麵對這種問題,卻吹毛求啻,準備拖延減少房款。父親沒有什麼文化,不知道拿起法律武器,通過法律來解決。他找到我舅舅,要舅舅帶頭,找一幫農民工,去找對方老板要房款,慫恿他動粗,說這個社會沒有豹子膽就是成不了大事。理由是工地的工人沒有工資可發,就等著對方老板的房款吃飯。
我舅舅一家人當時也在工地打工,沒有頭腦地服從父親,毫無商量的就答應了。舅舅帶著他剛年滿18歲的兒子,邀了一群農民工,個個偷偷手持鐵棒刺刀,來到對方老板的住處,本想嚇嚇對方,利於收錢。沒想到發生了一場不可挽回的災禍,把母親一家人摔進萬丈深淵。舅舅一夥人沒說幾句話,對方隻撥了個電話,很快趕來一車武警官兵。官兵二話不問,拿起警棒大刀就砍殺舅舅他們。最後的結果是,死了三個,傷了六個,死者包括舅舅、他兒子和一個農民工,傷者全是農民工。
經濟達到了某種高度,自然就有了政治地位,而且很多權利是信手拈來。對方老板不僅是政協主席,連武警也任其指揮。
母親隻有一個兄弟,而舅舅也隻有一個兒子,他們全都在這次災禍中喪生。
因為母親多年受的罪孽、舅舅及兒子的悲慘死亡,母親一家人再也無法忍受,找到父親在外的住處,把所有的冤屈全盤撒出來,找父親算帳。一家人就動手打起來,母親打傷父親的女人,自己卻被父親打傷,住進了醫院。
我趕到出事現場,不可能坐視不管、袖手旁觀。這次事故中,當硫酸潑向我母親時,我毫無猶豫地擋在母親麵前,從而被毀容。不過你也看得出,比起小時候,我樣子大變了,因為我多次整容,外貌比之前反而英俊了。
母親的傷並無大礙,但身體虛弱,常頭昏腦漲,最後被查出是患有鼻炎癌,而且已經是晚期。這樣的家,母親從沒一刻舒心的時候,精神世界非常痛苦。精神垮了,也就什麼都沒了,她支撐不起病魔的折騰,兩年後就去世了。就是前年,我讀大二,母親離我而去。
後來我接觸過幾個女朋友,或許,她們真是有的美若天仙,有的家事顯赫,但我覺得她們什麼都沒有。她們已經過上優越的生活,對將來沒有追求,除了化妝打扮,讓自己漂亮,就是對金錢的青睞,喜好世界名牌,愛慕虛榮,互相攀比,對名利絕對的愛不釋手,我絕不可能跟這樣的人匹配。
兩個人過日子,隻要有起碼的吃穿,關鍵是兩個靈魂的通融。白樺你不同,我們的靈魂不僅相通,而且你有追求有才華,無私、溫順、勇敢,又嫉惡如仇,非常有正義感,柔弱卻又頗具英雄氣概,甚至,我已經毫無保留得迷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