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文龍打來電話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與文龍在一起時,我的任何事物都是美麗的。
文龍說他是個心中藏有熊的男人,注定要在曠野上狂奔。於是我便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踏遍萬水千山的人,要與他一起遊蕩,不惜犧牲自己化作草原,為他提供奔騰的世界。隻有這樣的日子,才足夠讓內心的能量得到釋放。
在演出現場,我驀地轉身。驚喜、激動突兀而來。
不知什麼時候,文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我身後,安然不動的樣子。他見我欣喜的模樣,不禁笑了。
我從不在乎任何權威的庇護,不追逐權貴,對任何社會人來說,我都算是個異教徒。也許正因為這樣,成全了我的真愛,也注定我的落魄。
我的心要有寄托,但絕不是大富大貴後的耀武揚威,也不是境遇改觀後的揚眉吐氣,而是愛,隻有真愛,能讓我心有所寄托,否則一輩子都將鬱鬱寡歡。
因為感恩生命,甘願奉獻;付出後總會有收獲。
我們坐在觀眾席第一排,文龍目不轉睛地盯著一位女演員。女子穿得很單薄,迎風而立,雪白的裙裾在風中飛揚。她望著文龍,食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飛吻的姿勢。好似他們之間有個不能言說的秘密。
他們一直對視,其中的破綻自不言說。文龍是個長相俊朗的男子,臉型輪廓棱角分明,目光深邃有神,走到哪裏都是個惹眼的角色。
我裝做毫無察覺地碰了文龍的手臂說,在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他恍然回過神來說,怎麼了?哦,沒什麼。
那一刻,我知道,兩人千好萬好,內心始終包有不能言出的秘密。怕對方擔心而隱瞞?這是愛的分裂,而不是貼近。
心靈隔離的愛情,是脆弱易碎的青花瓷,隨時都要小心翼翼地嗬護,一不留神,可能就是一地的慘烈。
我仔細打量那女子,她有著青絲般的柔發,膚色如白玉,麵若桃花。這樣的女子,總讓人牽強地聯想到黃昏、夜、花花世界,最後是什麼顏色都沒有的破碎。
我在想,人心難測,他們以前是否也會像我們一樣,很快相識,並電閃雷鳴般撞擊出過愛的火花。
莫非真正的愛是世人誰也無法觸及的,是不可企及的神聖,真愛難道是遙遠的、遠離現實的?
心靈如此熟悉地被那種羞怯無緣無故情素碰傷的時候,我選擇了沉默。
直到演出散場,我沒有開口找文龍說話。
文龍今年大學畢業,放棄了繼續深造的機會,選擇留在重慶工作。如果他單槍匹馬,這個社會並沒他的用武之地。他父親的房產公司深入內陸,定在重慶,他便成為重慶片區的總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