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水仙(1 / 1)

那日,小沈來到我辦公室說,找個時間,我有事跟你說。

我沒有看她,處理著手頭的文件笑說,有什麼事現在說不就行了嗎?幹嘛神秘兮兮的。

我是給你隱私的空間,這裏說不方便。小沈幾乎是鏗鏘地說,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公開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驚訝地抬起頭來,打量著小沈,她的眼好似快要凋零的野花,枯萎而死。

也許我很自戀,曲折的人生長路上,水仙便成為我魂靈的一種憑借。沒有姹紫嫣紅的色彩,沒有濃烈馥鬱的芬芳,隻有盈路的淡泊,陪伴著我成長,也隨時暖味我一顆頹唐的心。

我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沈木然不動,神情十分憔悴,凡塵所有繁茂好似瞬間落盡。

我起身安撫著小沈的肩膀說,有什麼難處找我就找對了,我很樂意傾聽你的苦惱。隻是今天沒空,要不明天我找你。

小沈脫口而出說,希望你說話算數,明天就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晾曬晾曬。說完她甩手而去。

我無法琢磨小沈的心境,究竟為何突然判若兩人。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我想呼之欲出:“你給我站住!”卻沒有說出口。

? 我轉過身,納悶地看著窗外。外麵盡是迷離的綠光,仿佛出現這樣一個景象:一位瘦弱女子周遭遍布張牙舞爪的妖怪,此女子不甘示弱地揮舞拳頭,不停地抗爭搏鬥。

我的記憶之泊,被如此久違的場麵悄悄地打起漩渦,於是住在我心髒裏麵的那個人,又開始不安地搗鼓起來。文龍,我們的分離是注定的,我何必要為難自己,可是我仍舊無法忘記你。你害怕刺激我,所以離開我,可是你不知道,我難過的不是我們的血脈關係,而是對真愛的徹底恐懼。

李姝是不在了,我時刻懷念著她。初見她時,她宛如剛綻開的花瓣,如今幾乎在轉眼間,竟已化作塵土。幹枯的花瓣融於泥中,互相碰觸,會發出沉迷的聲音。

好朋友的唐突離去,我心頭難過,十分不忍,也隻好無可奈何。我暗自思忖:一定要挽回澤文,讓他斷絕圈子的來往,從頭開始。

一人的時候,我就想著文龍,無法克製不想他。澤文不見,我再沒隨喊隨到的人,找個陪同我逛街的人都是奢望。

我一人閑蕩在大街小巷,偶爾駐足看看熱鬧。地攤上陳列著許多賣品,琳琅滿目。我無心購買,卻喜歡觀看大眾搶購的情景,很是滿足。

與澤文一樣,我們的愛是一場夢,即使是空我也願做。

晚上躺在床上,我會雙手懷抱身邊的空氣,一起睡過去,感覺自己就好像依在文龍堅實的胸膛;清晨起床,我睜開睡眼,會對著身旁的空氣說,文龍,該起床了,我給你做早餐。遇到有零食,我會把好吃的放在空中說,給你,文龍哥,你喜歡吃就多吃點,吃完了我給你買。

對一個人的思念,就是如此地力不從心。

房東太太在樓頂陽台養了許多花卉,就像培育自己的兒女一樣。這個初夏,陽台上破舊的天棚裏,有一大片盛開的鳶尾花,藍得如同精靈的眼,卻也寂寞地流光溢彩。雪白的梔子花馨香襲人,不嬌豔,不縱情,卻有古雅高潔的味道。置身其中,塵世一切瑣碎的煩惱便不值一提。

小時候,我和文龍遊山玩水地郊遊。在鄉村小徑上,偶爾會見各類花朵。我當時就想,我要照顧它們,養育它們,想得不亦樂乎。隻是一直沒條件養花,如此的想法,目前仍是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