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慶祝方池考取重點大學,方塘帶了瓶張裕紅葡萄酒,別人送的。黃鬆田舍不得喝那麼高級的酒,叫方塘帶回去送人情。方塘說:“那天喝酒,吳廠長說,人生三大幸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中年死老婆。”大家笑了起來。肖婷婷惡狠狠地捶了方塘一下。方塘也笑:“今天方池有幸事,金榜題名時。”
方池話不多,因為方池覺得可以放開了說話的對象不多。方塘幾乎是方池唯一一個可以放開了說話的對象,現在黃大國也算一個。
開瓶倒了酒,方池慫恿方塘說:“哥,說個笑話唄。”
“說笑話婷婷罵我。”方池畏縮地看看肖婷婷。
肖婷婷斜了方池一眼:“你有那麼怕我嗎?”
“說笑話罵什麼?”黃鬆田興致也高,“說,我也聽聽。”
“那我說一個。”方塘又瞥了肖婷婷一眼,“上個月,送吳廠長、梁書記到江州辦事處,梁書記說的。說他跟嚴股長他們打點五,嚴股長是女的,叫嚴小琳。點五不就贏水嗎?水就是分數,錢。嚴股長做樁,底牌悶了不少分數。梁書記說,我知道嚴小琳下麵都是水,留個尖子,一摟,我的媽,一塌糊塗。”
肖婷婷笑了。黃鬆田憋著。方池和黃大國莫明其妙。方塘問:“嘿,你們倆怎麼不笑哇?”方池說:“不好玩笑什麼。”方塘笑了:“傻子。”
“吃飯,”黃鬆田說,“吃飯。方塘變壞了。”
在單位裏混了三四年,方塘已然是社會人,再也不是外表上看上去的那個青澀的年輕人了。老在外麵跑,方塘見識也多,光聽他說所見所聞就足以讓大家忘記美酒佳肴。有方塘在,飯桌上就熱鬧了,不時有笑聲暴發出來。
正吃得熱鬧,外麵有汽車喇叭聲傳來,不一會兒,有輛sh轎停在門前。黃鬆田緊張地自語:“這方池考個大學,動靜這麼大?領導都來了。”
“什麼呀。”肖婷婷笑道,“酒廠的車,我媽來了。”
方塘早就竄了出去,問先下車的肖玉立:“你怎麼來了?”肖玉立氣鼓鼓地捶了方塘一下,拎拎褲腰,往屋子裏走。韓嬌嬌下車埋怨方塘:“她要來你帶她來唄,跑了!”肖婷婷在屋子裏說:“我坐方塘車來的,一輛車,三個人怎麼騎?我跟方塘來的時候,她還沒起來呢。”肖玉立叫道:“你說早上叫我的!”
“現在來一樣,”黃鬆田迎了出去,“坐,進來坐。”
“廠裏來人,”韓嬌嬌說,“忙。她坐一邊哭,氣的我。”
司機從後背箱裏拿出書包和人造革拎包,遞給方塘。韓嬌嬌跟黃鬆田說:“玉立在這兒玩幾天,麻煩外公照顧一下,叫方池教她學自行車。”
“行,玩幾天。”黃鬆田說,“進來坐,外麵熱。”
“我還有事,”韓嬌嬌隨黃鬆田走進廳堂,“有人等著,看看方池就走。噢,還喝酒呢?方塘給我倒一杯,我陪新科狀元喝一口。”
黃大國又提來兩張椅子,讓肖玉立和韓嬌嬌坐下來。
方塘給韓嬌嬌倒了半玻璃杯紅酒。韓嬌端杯站了起來,笑著說:“陪新科狀元喝酒,不能坐著。方池,端杯。沒帶紅包,回頭給你。姨不能喝酒,就一小口,表達一下心意。祝賀你,金榜高中。”方池舉杯碰了下韓嬌嬌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