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桐州農貿市攤位招租。倪香跟吳放牛說,農貿市場有人賣服裝,賣服裝肯定賺錢,叫吳放牛也租個攤位賣服裝。吳放牛覺得這主意不錯,因為吳放牛一直想存錢給方池冶病。但吳放牛沒本錢,且吳放牛是個隨性的人,又要上班,沒心思管理攤位。吳放年跟倪香說,你要是幫我看著,我就租一個。倪香當場就答應了,她本來就盼望著,吳放牛租攤位,她給吳放牛站攤。
動了心思之後,吳放牛就找到在農行營業所當主任的酒友鄭鵬舉,鄭鵬舉答應幫吳放牛貨款。回來吳放牛跟倪香說,你回去跟高天賜商量,我出錢,你經營,七三分成。一分錢不出,分三成紅,高天賜求之不得,第二天就到文化局跟吳放牛說,倪香給你站攤,不用你操心,分兩成紅就行,你有情,我有義。
吳放牛作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賠光了,下半輩子還債。沒倪想還真是做生意的料,跟她找來幫忙同村姑娘小餘一起,一年就賺回本錢,第二年還了貨款。按原來的協議,吳放牛跟倪得半年結一次帳,七三分成。
隨著農貿市場不斷擴大,服裝攤位越來越多,還有人租門麵賣服裝,生意越來越難做,但還有賺頭。隻是吳放牛沒存什麼錢,有錢都吃了喝了。
幾天前,按慣例,倪香把吳放牛請到攤位,一是盤帳,二是商量,要不要租門麵賣服裝,因為農貿市場裏的老服裝攤主都開店去了。
開店的事還沒商量好,倪香就把小餘支走,跟吳放牛說:“擺攤賣服裝之前我就喜歡你。你要是同意,我跟他離婚,跟你結婚,吃糠咽菜、躺露睡草也願意。”把吳放牛嚇一跳。這時吳放牛才注意到,現在的倪香,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躲衛生間裏不敢出來見人的倪香了。現在的倪香自信,時尚,還漂亮得很。
沒結帳,吳放牛就跑了,留倪香一個人淚眼汪汪。
進屋坐下來,吳放牛點了支煙,看著對麵坐著的方池,想想還好笑:“冷不丁考了個重點大學,現在還不相信。原來我想著,報美術,考個大專就行;哪知道你文化課發揮得這麼好,不報美術也考得上中專。估計就你這成績,上師大美術係,排不上第一,也排得上第二。那天我到江州找宋老,宋老高興,說我知道,這孩子不錯。好長時間沒讀貼了吧?這幾天沒事,讀讀貼,練練字,別到時到宋老家,給宋老做關門弟子,宋老叫你寫幅字,你寫得跟雞撓的似的。”
“叔,好像宋老的字寫得不好吧?”方池小心地問。
吳放牛舉煙笑了起來:“寫得好與不好,他都是書畫大家。”
“寫得不好還書畫大家。”方池覺得不可思議。
“那沒辦法。”吳放牛說,“桐州書法家好幾個,字寫得一般。為什麼叫家?他有身份地位,出道早。其實家是榮譽稱號,不是當家的都厲害。比如宋老,他父親厲害呀,見識多,所以叫家。當宋老關門弟子,成家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