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高興的事幹嘛?”方池斜了嚴麗一眼。
“那說高興的事。”嚴麗拿起筷子。
“還是你厲害,全市第二。全省前十名可以吧?”
“教育局的人問過,”嚴麗嚼著菜說,“桐州市第一名,在省裏排第二,我排第五。並列的多,排第五的三十多個人。你比我厲害。我媽聽人說,你專業課成績排省裏前三,文化課前十沒問題。我高考肯定考不到這名次。”
“沒考呢,你怎麼知道考不到?”
“肯定考不到唄。我把全身力氣都用上去了,一天到晚,除了做題目,還是做題目。我媽不知道從哪兒找的試卷,一堆一堆的,有些題目我都背得來,結果中考題目那麼簡單,白做了。高中三年,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高考題目比中考難,對你有利。”
“難不難無所謂,考中專就行。”嚴麗放下筷子。
“小麗,你怎麼了?”方池擔心地問。
“沒怎麼,我就是心裏煩得很。”
“你也前不是這樣的。”方池也放下筷子。
“我以前什麼樣?”嚴麗笑著問。
“有上勁心,”方池回憶道,“我媽說的,整個香園就你最懂事。好像你從小就喜歡看書寫字,課沒上呢,你就背得來;上幼兒園就這樣,我都念小學了,你還催我做作業、叫我背書。我那時候就喜歡畫畫、下棋是吧?”
“後來還吹笛子。”嚴麗說,“本來你想拉手風琴,小學裏有個男生會拉,老參加文藝表演。你也想表演,叫二叔帶你買手風琴,二叔說手風琴貴,就給你買了根笛子。手風琴四百多塊錢像是,抵二叔一年工資。”
“我爸真摳,”方池想想還好笑,“笛子才一塊多錢。最摳的是錢姨,本來她答應我爸,教我拉手風琴。我爸帶我去的時候,她說,少年宮總共就一個手風琴,壞了她就沒得拉了。表演的時候,她不老拉手風琴給人伴奏嗎?少年宮有風琴,她說教我風琴。放學我去找她,她叫我背譜子。結果我背了,她又不教我,老說她沒時間。然後我爸就哄我,說你先背著,背完了我給你買手風琴去。”
“其實學習跟發狠無關。你那麼玩,小學成績不很好吧?”
“我智力不行,成績才不好。小學不要智力。”
“下棋也不要智力?我爸老吹牛,下棋是智力遊戲。”
“下棋背定式、背棋譜,你老爺爺說的。”
“方池,你還真聽我老爺爺話,背棋譜呢?”
“聽。我那時候不老照著棋書擺棋嗎?你爸也背呀,背得不好。王主任他們好像沒背過,看他下棋就知道。不知道他們擺棋擺什麼。”
“我爸說,讓四個子王主任也下不過他。”
“才讓四個子,讓六個子也下不過。”
“方池,你下我爸讓幾個子?”
方池低頭笑笑:“兩個吧,讓兩個子爭勝負。”
“這話要是我爸聽到了,肯定氣壞了。”
“氣個什麼呀?你爸自己說的。”
“真是我爸自己說的?他還這麼謙虛呢?”
“真是你爸說的,”方池認真地說,“我上初中的時候說的,在我家下棋,王主任和周天舒也在。其實你爸好著呢,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就說下棋吧。象棋在桐州找不到對手吧?圍棋他下著玩,要是認真點,肯定比我厲害。”
“誒,方池,吃完了幹什麼去?”嚴雪問。
“看電影。”肖玉立說,“外國打仗的,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