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嚴麗點的，一盤青椒炒肉絲，一盤麻婆豆腐，一盆西紅棲雞蛋湯，方池加了個粉蒸肉，給肖玉立和嚴雪吃，加一盆飯，共七塊四毛錢。但嚴雪點的三瓶大瓶百事可樂就十八塊錢。嚴麗生氣，問她：“一瓶就六塊錢，你知道媽一個月掙幾個六塊錢嗎？”嚴雪說：“我不吃菜行吧？也不吃飯，就喝可樂。”
兩個服務員端著托盤剛進門，嚴雪蹦過去，攔住服務員，拿起托盤上的三瓶百事可樂，抱在懷裏，回到桌子邊，發一瓶給肖玉立，發一瓶給嚴雪，自己留一瓶。嚴麗有意問：“方池呢？”嚴雪坐下說：“方池說他不喝。”嚴麗無可奈何地斜眼看著這個胖得跟石滾一樣的妹妹，把可樂瓶遞給方池。
“我跟方池喝一瓶。”肖玉立把嚴麗遞過去的可樂瓶還了回去。
“你也看看，玉立多懂事。”嚴麗又斜了嚴雪一眼。
“她不孩子嗎？你老說她幹嘛？”方池埋怨道。
“十二了還孩子。”嚴麗說，“玉立跟她一樣大，也是孩子，玉立怎麼做的？我們倆一人喝一杯，祝你考大學，祝我考一中。”
“你比他小呢？”服務員意外地問。
“我長得比他大唄。”嚴雪擰開可樂瓶蓋子。
“我比他大三歲。”方池不好意思地說。
“沒看出來。”服務笑笑，“這是張主任送的獅子頭。”
嚴雪盯著獅子頭，不敢動筷子，因為她剛跟嚴麗保證過，就喝可樂。
方池知道嚴麗的心思。服務員走後，方池拿起筷說：“六個獅子頭，你們三個人一人兩個。”先給嚴雪夾了兩個，給肖玉立和嚴雪各夾了兩個。不想嚴雪問：“湯沒人喝，我喝行嗎？”肖玉立抱著可樂瓶笑。嚴雪無奈之極。
“行。”方池白了肖玉立一眼，把盤子遞給嚴雪。
“吃，吃，撐死你。”嚴雪把碗裏的兩個獅子頭倒到盤子裏。
“吃飯，幹嘛呢？”方池不高興了。
“你說幹嘛。”嚴雪無趣地拿起筷子，夾了點青椒肉絲。
“你原來不這樣。”方池坐了下來，疑惑地瞥了嚴麗一眼，回頭又堆著笑臉，跟嚴雪和肖玉立說，“吃，不夠再點。今天肖叔請客。”
看嚴雪不高興，嚴麗放下可樂瓶，小心地端起盤子，遞了過去。
“哎呀，小雪真好。”方池故作開心地說。
看嚴雪可憐巴巴的樣子，嚴麗又不忍心，端起盤子，夾了個獅子頭，放到對麵肖玉立碗裏，再把盤子放到嚴雪跟前，說：“吃吧。”
“都吃。”方池端起杯子，跟嚴麗說，“祝你考取一中。”
“祝你考取師大。”嚴麗這才開了笑臉。
“我還行吧？”為了緩和氣氛，方池自誇起來。
“太行了。我知道你行。”嚴麗肯定地說。
“我要是英語好，”方池接著自誇道，“那我不考中央美術學院了嗎？可惜英語太差，五十六分，中央美術學院英語要七十分以上。數學更不行，四十三分。你說我怎麼考的？好在語文、政治不錯。英語、數學這麼差，我還高重點錄取分數線二十二分。考試結束對答案的時候，班主任都不相信，說你考得到這麼多嗎？結果高考成績一公布，還多十一分。藝術類比分數錢高二十二分，很多的。我史地也考得好，把史地分數算上的話，文化課成績達中專分數分線。班主任說我超常發揮。好像我大考都考得不錯，小學考初中也超常發揮。不對，初中考高中沒考好，班上倒數第三，就兩教師子弟比我差點。總的來說，我還不錯是吧？”
“還有人說你沒出息呢。”嚴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