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慘死的獵狗(2 / 2)

我舉起大拇指示意收到。六爺一翻身不見了蹤影。

等了一會兒沒動靜兒,我拉了拉腰上連接著我們和六爺的繩子,繩子那端也用力回拉了幾下回應我們。

“別急,懸崖那邊情況不清楚,開路需要點時間。”三叔提醒我不要打擾他們,但是過了五分鍾,繩子還是沒動靜。

我忍不住又拉了拉繩子,這下繩子徹底鬆了,好像懸崖那邊的人已經跟繩子分離了。我心裏暗叫不好,小聲吹了幾聲口哨,不敢大聲呼喊怕引起雪崩,我們登山隊用口哨定義了很多語言。我基本上是詢問對麵什麼情況,吹完口哨,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回音。

半天沒有任何動靜。

“我過去一趟,你們在這裏等我。不要動。”我急了,拿上冰錐和路繩,準備爬過去看個究竟。

三叔點頭允許,提醒我小心行事。

我沿著剛才獵狗他們的路線,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懸崖頂端。向下一看,傻了眼。

六爺懷裏抱著血肉模糊的獵狗兄弟,正在淩冽的寒風中嚎啕大哭。旁邊懸崖上吊著麵無血色的老虎,紮西正趴在懸崖壁上嘴裏大聲嘟嘟囔囔著聽不懂的藏語。

我驚愕地看著獵狗的肚子血流如注,身上的繩子被齊茬兒切斷,他的腸子掉出來被六爺用手兜著,臉上一半血肉模糊,眼睛已經看不見,另一半臉上的眼睛還瞪著,似乎還能看到他驚悚恐懼的目光。獵狗的右腿沒了,留下的肉呈鋸齒狀,看起來像是有猛獸扯掉了。

“遇到雪怪了?”我心裏發毛,心驚膽戰地問六爺。我們見過雪怪,一種雪山上生長的大猩猩,個頭很大,牙齒尖銳,喜歡肉食,動作凶猛。

六爺搖了搖頭,老虎在一邊說。

“小佟,咱們撤吧!這次撞邪了!不是雪怪,隻是一道白光,誰也沒看到有什麼,就是,風,忽地一下,就這樣了。”老虎一邊哭一邊用手在空中嘩啦了一下,示意我就是不可思議地一刹那的事。我向右邊的C1營地看了看,不過垂直距離300米,而我們要從這裏回去是不現實的,天已經要黑了。

“去C1營地再做打算吧!”

我艱難地做了決定。獵狗是個好小夥子,跟了我們很多年,昨天還說這次登頂後就回家結婚。我悲傷地看了一眼寒風中已經不成人形的獵狗,大聲說。

“六爺,紮西,我們先切上C1營地。”

六爺抹了一把眼淚,點了點頭,將獵狗背在肩上,繼續打路繩。可是這樣一來重量太大,他的冰錘轟地就崩出岩體,連帶著崩了老虎的幾個冰錐。

“六爺,你得把獵狗放下,我們明天天亮了再回來。”我看形勢危急,連忙勸阻六爺。不過這話說得容易,這裏是懸崖峭壁,放哪裏,隻能扔下山崖了。多年一起奮鬥的戰友,六爺怎麼會舍得。左右為難的時候,紮西在一邊大喊。

“我們必須回去,那裂縫裏的山魔已經出現了,他攔著我們不讓繼續登,不遵照他的意思就隻有死路一條。我不能死,早知道這麼危險,十萬我都不來。”他喋喋不休的嘟囔著,拒絕前進。這時候我突然看到C1營地那裏不遠處有幾個人向我們揮舞著手,打著手電用光源向我們這邊照著,示意我們上去。

與此同時六爺突然不小心肩膀一斜,獵狗從他身上滑了下去。六爺拚命伸手去拉,竟然抓到了獵狗剩下的那隻左手。可是,誰也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六爺抓到獵狗的左手之後,居然向著山崖下方用力一甩,將獵狗的屍體拚命甩下了深淵。

“六爺?”我和老虎奇怪地看著他,六爺卻跟著了魔一樣大喊“他剛才拉我手了,主動拉的。”

“誰?”

“獵狗!他的左手用力握住了我,不是我拉著他,是他拉我。”六爺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拚了力氣打上路繩,玩命向著C1營地的方向切去,不用我們勸走在了最前麵。

我給紮西係好繩子,通知三叔他們換一條遠一點的路,分兵兩路一同前往C1營地。

已是晚上6點多,風有8級大,呼嘯著從頭盔刮過去。風裏似乎有一種鬼哭狼嚎的怒吼時隱時現,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栗。我眼前一直不斷浮現著老虎的用手在風中一劃的描述,心裏的恐懼開始隨著黑夜的來臨無限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