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正午秋陽當空,院裏那棵楓樹被一陣狂風打落了片片紅色的葉子,楚悠蹲在樹下靜靜的拾著那巴掌大小的葉子。
幾個略微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午後的寧靜,楚悠的生母肖氏見到了她,鬆了一口氣,快步捉起了她的手臂拉著她便向著屬於她們的後院走去。
“總算找到你了!為娘不是吩咐過你,除了跟著少爺小姐去聽先生的課,萬萬不能出咱們的院子晃悠麼?”肖氏額頭有著幾滴晶瑩的汗珠,看得出來應該是帶著兩名侍女找了自己半宿了。
“娘,這又是怎麼了?”楚悠捏著葉子伸手撫了撫肖氏的後背,幫氣息微亂的她順氣。
肖氏瞥了她一眼,顯然並不打算告知。楚悠一雙黑白分明的杏仁眼轉向了跟在身後的侍女,兩個侍女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壓低了聲音道:“老爺剛剛罰了小姐去跪祠堂,還吩咐了下人今日一整天都不許給她送食物。”
楚悠檸眉不解的問道:“小悅闖了什麼禍?”
“聽下人說小姐和少爺比試誰玩彈弓玩得好時,她不小心打碎了老太爺生前最喜歡的一個青瓷花瓶。”年紀大的那個將自己從旁人口中聽來的消息告知了楚悠。
楚悠那眉峰越發的隆起,像是一座小山包,肖氏軟軟的道:“總之,老爺今日心情不好,你就乖乖呆在院子裏,別生事便是了。”
“爹爹向來挺愛小悅,怎麼會因為一個花瓶就罰得這麼重了?”楚悠總覺得這事情透著些古怪。
“老爺是按大不敬的罪名罰的小姐,你就別攙和了。”肖氏握緊了手中那細小的胳膊,楚悠看著她滿麵的憂心,點了點頭。
楚悠回到了屋中靠著窗子看著院中那棵金色的桂花目光一動也不動,肖氏以為她在看花便靜靜的退了出去。
她聽到響動看了看屋子隻有自己一人,才用手撥動著身前的那個綠色的茶杯,皺眉細想方才聽聞的事情。
這左相府裏即便是一個剛剛入府的小奴都知道大夫人所生的兩位小主子可千萬不能惹,別說是區區一個青花瓷的花瓶,就連他兩差點兒把後廚給燒了,左相都不過是笑笑罷了。她還記得年前的時候,小悅不小心將老太爺親筆書寫的手稿當柴火燒了玩都沒事。如今為了一個老太爺心愛的青花瓷瓶便落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那就真的有些過了。
原本秋高氣爽的天氣忽然狂風大作,片刻之後烏雲籠罩了鄴城的天空,傾盆大雨落下,那院中的金桂細細碎碎的小花瓣落了一地,馥鬱的香氣縈繞不散。
月華高掛的時候,楚悠披上了一件暗色的長袍,輕手輕腳的沒有引起下人的注意奔向了小祠堂。
那供奉著楚家列祖列宗排位才祠堂裏,香火味十足。她伸頭一看,那個據說被罰的小丫頭正和楚家的嫡長公子楚辰坐在軟墊上吃著橙色的橘子。
“誰在哪裏?”楚辰聽到了輕微的響動,立即嗬道。
楚悠輕輕的走了進去道:“你們膽子也膩大了,要是爹爹知道了怎麼辦?”
楚悅和楚辰見到是大姐楚悠頓時便沒了方才那緊張的樣子,楚悅咯咯一笑道:“爹爹若是真罰我,門口怎麼可能連個守著的小廝都沒有?大姐,你要吃麼?”
楚悠推開了楚悅手裏的橘子瓣關切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若是爹爹真沒生氣你這會兒至於還在這裏嗎?”
楚悅小手指著楚辰道:“就是我們玩的時候失手打破了爺爺生前心愛的花瓶,爹爹就罰我來祠堂悔過了。”
“我估摸著是南戴國的使臣在場,我們在後院玩耍得有些過了,爹爹又不好罰我,隻能拿小悅裝個威嚴的父親的樣子了。”楚辰丟了一塊橘子進嘴裏,毫不在意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