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小小答應一聲提著包袱上樓。
南宮樓亦則斂起笑容走出客棧,漆黑如墨的夜空下,白衣急閃,宛如一道閃電倏然劃下。繞到客棧後方的小湖泊旁,身形驀然一頓。右手抽刀,寒光拖地冷閃,略帶笑意,平靜道:“出來吧。”
幾條黑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淩空落下,也無任何話語,便舉刀朝南宮樓亦攻來。六道熾烈的內息從來人的刀尖上放出,縱橫飛舞,相互扭曲纏繞,形成一個巨大的氣旋,布散在南宮樓亦周圍。
來人的功夫並不高,但似乎是某種陣法,六人配合的親密無間,恰好在南宮樓亦周遭織成一道嚴密的羅網。
快刀無情,下手快,狠,準。招招要將南宮樓亦置於死地。
南宮樓亦,亦不急橫刀在羅網中隨意斜斜劃過,懶散的姿態宛如孩童在沙地間舉著木棍隨意劃字。
刀鋒緩而慢,卻恰好破譯迅速交織成的一道道羅網。每每碰及來人胸口則隻輕輕拂過,力道不輕不重,恰好讓來人知道南宮樓亦有意放他們一馬又不傷及來人。
數十個回合後,六人倏然退後一步,一蓬鮮紅從中爆開,濃重的腥氣刺鼻欲嘔,血光之中,暴出一條極細極長的小蛇,通體烏褐,頭頂一點紅,閃電般向南宮樓亦的麵門噬了過來。
南宮樓亦一怔,電舞旋轉,身子化作一朵白雲飄起,躲過攻勢,一個踉蹌落地,似乎要故意告訴來人他躲得有多麼的拙劣。隨後,手中長刀回收。站直身體,朝來人泛起微笑。
奇怪的是來人也並沒有趁著這一空擋繼續朝南宮樓亦攻來,而是嘩啦,的一聲,齊齊收刀,讓開一條道。
一襲褐色從道間陡然閃出,夜下劍光倏然又是一盛,宛如漫天飛雨轟然落下地朝南宮樓亦罩來。劍意中的煞氣比之剛才更急,更密。寶劍上鑲著的五色彩鑽在月光的反射下更是令人炫目。
麵對著通天的劍氣,南宮樓亦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劍氣及身,倏然消散才嘴角一吊,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空中褐衣回旋,落到六道黑影身前。
妖媚的眼型中雙眸似在欣賞,陸劍風一襲褐衣立在六道黑影前側劍道:“怎麼不反擊?”
南宮樓亦淡笑道:“閣下的劍並無殺意又何需反擊。況且閣下的劍也並非在下能躲。”
“抬舉!”陸劍風廣袖一揮,一張燙金的帖子蘊著強霸的真氣淩空一漾,似撕開空氣一角,迅速朝南宮樓亦飛來。
南宮樓亦掌心朦朧的柔光一盛,穩穩接過帖子,指間一劃,燙金的帖子立即淩空立起攤開——鳳眸一目數行,隨後豐唇一吊,抱拳長歎道:“原來是宰相府的大公子。莫亦在此行禮了。”
陸劍風長劍一翻,笑道:“客氣,原來是莫先生,不知莫先生是否有意進仕。”
南宮樓亦一笑,泛起幾絲討好之意,又不過於謙卑,道:“正有此意。如今趕往天都的文人雅士哪個不是衝著功名而來,算起來莫亦倒是相當榮幸,初到貴地便能得到宰相府的抬舉。還有幸讓陸大少爺親請。”‘
陸劍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擦著劍上的五色寶石,微微搖頭,步上前:“莫先生的修為並不底,行走江湖,難道不曾舉過屠刀?怎麼麵對著對方招招痛下殺手卻旋而不殺?”
南宮樓亦哈哈一笑,續道:“莫亦向來低調,不曾有任何仇家,初到京城又怎會有人要追殺莫亦,料想隻是出於早上的轟動有人想來試探莫亦罷了。四海一家皆兄弟,何況京城乃達官顯貴所處之地,命案又豈能隨意發生。再退一步來講,莫亦來京還想求一番功名呢!”
陸劍風亦笑不減讚道:“莫先生倒是心思細密。隻是凡是不能過,心思過於細密又有不好之處。”
南宮樓亦微微一怔:“還請公子指教。”
陸劍風哈哈一笑:“心思過於細密就成娘們了!”
南宮樓亦聞言搖頭,亦哈哈大笑起來。
惺惺相惜之意似在兩人間頓升,粗爽的笑聲持續片刻,陸劍風倏然一止,透著幾絲陰沉,依舊微笑道:“如此,相府就靜候莫先生的到來了。隻是——現在先生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早上的那位妹子似乎偷進了相府的墨林……”話罷,又重重歎息一聲。
南宮樓亦神色一變,抱拳道:“還請陸大公子指教。”
陸劍風斂起笑意,搖頭歎道:“墨林正是早晨與你們有一麵之緣的軒轅無夜所處之地,雖是相府的閣樓,但自從冥主入住後,相府的人已經被勒令不許隨便進入,鄙人雖發現莫家小姐潛入但……”
話音未落,白衣已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向來平靜如水的聲音透著幾絲急促遠遠傳來:“多謝陸大公子告知。”
陸劍風沒回頭,踱步上前,走到適才南宮樓亦所站處,妖眸稍稍一沉,淡淡地又歎息一聲。
身後的六道黑影跟上,其中一人問道:“公子,既知那位女子潛入相府又為何不路中截下好賣這位莫少俠的一個人情?”
經剛才一戰,六人心底皆因南宮樓亦適才的手下留情不同程度上起了好感。
陸劍風長劍劃著地上的兩個一前一後,一淡一重的腳印沒有回話。
他爹的心思他豈能不知,故意放那位女子進去送死無非是想激起莫亦和軒轅無夜之間的仇恨罷了。隻是——這個莫亦看來並非會如他爹所願。這一個稍淺的印子正是適才那個莫亦躲避毒蛇落下的,整整的一個腳印,沒有絲毫偏移,可見他躲避後落地之穩。稍後一點有些淩亂的重印則是適才那個莫亦一個踉蹌所留,可見他是故意地,故意狼狽地躲給他們看,是想告訴相府他的功夫是相府的人可以控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