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章 以愛之名(2 / 3)

「你醒了。」陳陽微笑著,神情中帶著略微的憂鬱。

麒麟獸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慢慢地,卻是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道站起,傲然立在這轉生潭中、山海樓前。

它仰天發出長嘯,潭水顫抖起來,由它站立處往外震蕩,掀起萬重水浪,即便是那在它身後的山海樓,亦因為它嘯聲中包含的力量與憤怒而搖晃不休。

許多年前的場景忽然出現在它眼前……

「你相信有些東西不管怎麼樣都是我們必須去守護的嗎?」一個少年麵貌清朗,雙眼若兩顆閃爍星辰,微笑著站在它,萬妖之王麒麟獸的麵前。

「哼哼,你是誰咧?敢和我說這種話,難道不知本大王是什麼『人』……呃呃,什麼『妖』嗎?膽子真是不小,信不信本麒麟大王一口吃你落肚?」

即使在眾神之域中,它也是所有強者都幾乎不敢觸碰的存在。

變幻成人形的麒麟獸橫眉豎目以顯示自己的威嚴無與倫比,但其實……嗬!它自己的心裏在偷偷地笑著,一覺睡了兩百年,剛剛醒來,正想著到外麵陽光底下溜躂溜躂,聞聞清風的味道,聽聽流水的聲音,唔唔,肚子還真的有點餓哩!正好去河裏弄幾條魚兒填飽,這樣的心情正是十分地愜意,捉弄一下這個少年不也是件挺有趣的事嗎?

少年又深又清的眉毛動了一動,麒麟獸心裏便想:噫,這兩條眉毛真不錯,比本大王的還要好看,哼,等會兒得把它拔下來貼在自己的眼上。

少年自然不知道它心裏想著什麼東西,淡淡地笑道:「你想吃我?吃就是不吃,不吃就是吃,你心裏不想著吃我,就等於已經吃了我,你心裏想著吃我,就是沒有吃到我,何必在意呢?」

他在繞什麼口令吶?

麒麟獸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理出思路,頓時勃然大怒:「什麼吃不吃的,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哪有這麼麻煩!」

少年眨眨眼,那裏閃爍著深黑的清光,歎道:「爭即是不爭,不爭即是爭,還真是麻煩的事!不過這次打擾,還想麻煩你一件事。」

麒麟獸哼哼著道:「原來是來這裏求我的,嗯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這倒的確是個大疑問,這萬妖之王若是居住在一些隨便誰都能找到的地方,有什麼事都來找它,那不是都得累死煩死嗎?可是這個看上去還沒成年的小家夥又是怎麼找得到這裏的呢?

「湊巧湊巧,別介意,讓我們來談談正事吧。」少年笑吟吟地說。

「正事?」麒麟獸斜著眼打量著這個少年道士,兩條深紅色的眉毛抖動起來,大大的鼻子裏噴出兩股熱氣,「你找我還有什麼正事?哼,我可不會幫人類去做什麼事!」

是啊,這些年來,人族的那些強者們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妖族。

遠從神話時代開始便與人類在同一塊大地、同一片天空下生存的古老妖族,逐漸被驅逐到遠離人類世界的角落,成了眾神之域中那些家夥們的附屬,要不是麒麟獸懶散得很,早想找那些人族的強者們麻煩!哼哼,還想讓它去幫助一個人類做什麼事,那是絕對不行!

「唉,哪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先請我坐下可以嗎?」少年轉轉眼睛,四處尋找有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麒麟獸瞪著眼:「說什麼呢,真是不想活了,要知道,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可是古往今來空前絕後妖中之聖麒麟大王,在這麼偉大的王麵前,又怎麼有你可以坐的地方?」

說完它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心想天氣真好。

少年笑瞇瞇地說:「你沉睡了兩百年,哪裏知道世事變遷,你這個王啊,可也做不了多長時間哩!」

麒麟獸的兩眼中放射出暗紅的光芒,怒道:「你說我不能再做眾妖之王?」

少年雙眉一軒,麵上就像是刻著兩把呼之欲出的利劍,虎虎生威:「難道你沒看見?眾神之域中的那些家夥把你們妖族當成了什麼?奴隸?他們也是由人類轉化成的,以前不就是他們一直在迫害你們妖族嘛。」

少年笑了,那笑容,清清淡淡,彷佛是從冰海裏吹來的風:「這天與地,是每一個族類安身立家的所在,創造天地的神,賜給妖與人類同等的權利,讓妖族與人族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生活。

「無數的年頭過去後,許多人族的血液已經與妖族融合在一處,在我們人族的神話時代裏,便生活著許多人妖結合的半神,他們為我們兩族作出榜樣,要人族與妖族共同在這塊大地上創造一切,我是人族的強者,但我也希望能夠看到諸神的意旨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流傳下來。

「讓所有的人,讓所有的妖,都可以在青天底下行走,不須忌憚來自彼此的傷害,不再戰爭,不再痛苦,這便是我最大的夢想啊!」少年道士的話語在風中傳出老遠老遠,也在麒麟獸的心底滲得很深很深。

麒麟獸紅如血玉的瞳孔裏終於蕩漾出波動,眼前的少年衣袂飄飛,長長的黑絲正隨著青天底下的狂風吹舞,散布如瀑,曳動似潮,那一種神姿,竟讓它也有點目眩。

天與地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記住,我的名字叫翎,我和那些由人類轉化的眾神之域中的家夥不同,他們不將自己視為人類,自視為神,他們以為自己的意誌便是這宇宙中最大的真理,他們想要消滅哪一個族類就可以擅自決斷,我卻隻希望,這個世界上強大的力量,永遠不要去隨意幹涉每一個文明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