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就是好,庭院裏都是花花草草,幹淨,整潔,還有人專門修枝剪葉,打掃衛生。
住在兒子家裏,婆婆高興。
能在城裏住一陣子,就是死了也不冤了。
咿咿呀呀,孫女兒說話了。
“乖乖,是不是也也想下來跑跑了?”孩子在婆婆懷裏一直往外掙。
“來,乖乖,也該學著走路了。”婆婆把孫女兒從懷裏放到了水泥地上。
著了地,孩子就像找到了樂園,兩隻腳丫挪動著,跳躍著,仿佛生命的活力不分年齡大小一樣旺盛。
“跑,跑,跑著,跑著,就長大嘍。”婆婆彎起腰,兩手拽住孫女兒。
咿咿呀呀,孩子渾身充滿了勁,不知疲倦地往前奔。
“多可愛的孩子。”孩子的撒歡,引來了周圍人的誇獎。
“孫女兒,十個月了。”婆婆笑哈哈地。
“孩子,就是可愛。”六十多歲的鄰居白頭發卻沒有幾根。
“我那孫子,都上幼兒園大班了。”插不上嘴的老頭兒心急。
“孩子長大了,我們這老骨頭也老了。”滿頭銀絲的奶奶年輕不再。
“我們這些人,圖啥?”說到這個,婆婆有發言權,“一家人,熱熱鬧鬧,兒孫全了,就是咱們的福啊。”
“老姐妹,你可算說到心坎上了。”鄰居拍拍自己心髒的位置。
“老人不圖為家做多大貢獻啊,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老頭兒唱起了歌。
“趕上了好日子,咱有福啊。”滿頭銀絲的奶奶是經曆過苦難的人。
正歡的孫女兒,突然停住不走了。
“咋了?”婆婆一臉疑惑。
“地上,怎麼黃黃的?”老頭兒眼管用。
“怕是拉了。”鄰居猜測。
“孩子,可不好看啊。”滿頭銀絲的奶奶發出感慨。
“俺看看,”婆婆蹲下身子,“真拉了。”
“快回去換換衣裳。”鄰居提出了最好的建議。
“孩子他爸媽下了班,可怎麼交代?”老頭兒擔心起來。
“怎麼交代?誰沒有個失誤?”滿頭銀絲的奶奶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大哥,大姐,”婆婆看看周圍的人,“你們先玩著,我回去給孩子換衣裳。”
“快去吧。”老頭兒催促。
“別讓孩子難受著。”鄰居的話最貼心。
“可苦了奶奶啊。”滿頭銀絲,就是歲月最公正的評價。
抱起孩子,婆婆跑上了樓。
一步,一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五樓,總算到了六樓。
“可累死人了。”站在兒子家門口,婆婆大口大口喘氣,“城裏好,可還要爬樓,在家,可是邁開腳就能進屋。”
婆婆給孩子洗了身子,換上了幹淨的衣裳。
“都怪奶奶不好,沒看好乖乖。”奶奶逗孫女兒,一個勁地說自己的不是。
咿咿呀呀,孫女兒沒哭,沒鬧,就像懂得一個奶奶的不容易。
“乖,咱們和兔姐姐一塊玩。”這一次,婆婆看到了自己的不稱職,隻好拿玩具兔子來做道具。
咿咿呀呀,孩子抱著兔子,又是抓,又是笑,所有的天真,所有的可愛,都在和玩具兔子的對話中暴露無遺。
“來,乖乖,到車裏玩,”婆婆把孫女兒放到了嬰兒車裏,“奶奶該洗洗衣裳了。”
孫女兒拉下的東西,在水裏泛濫,清水變成了渾水。
把渾水倒掉,換上清水,這是奶奶的義務。
“寶貝,媽媽回來了。”莊雨晴進了門。
“雨晴,回來了。”婆婆招呼兒媳婦。
“哎。”莊雨晴看看婆婆,親親女兒。
“怎麼,臭烘烘的?”莊雨晴的鼻子還算靈敏。
“啊,”婆婆有些難為情,“剛才,在外麵和孩子玩,可就拉了褲子。”
“沒給寶寶換衣服?”莊雨晴被母愛急暈了頭腦。
“換了,”婆婆站起身,“髒的正在洗。”
“媽,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莊雨晴變了臉色。
“我也是沒想到啊。”婆婆知道自己不稱職。
“自己怎麼知道往廁所跑?”莊雨晴的埋怨有對象。
“雨晴,這話可就不對了。”婆婆聽出了兒媳婦話的意思。
“怎麼不對了?難道我說錯了?”莊雨晴不甘示弱。
“話是沒錯,可人都有疏忽的時候啊。”婆婆手裏還拿著那帶著黃黃的汙漬的孫女兒的衣裳。
“害得我家寶寶,一個人玩。”莊雨晴得理不讓人。
“孩子好好的,又沒哭鬧,我還要洗衣裳。”婆婆向兒媳婦走近幾步。
“吃吃喝喝,孩子都看不好。”莊雨晴越說越氣憤。
“雨晴,話可不能這麼說,”婆婆覺得委屈,“想想你看孩子的時候,有沒有這樣的事?”
“有,當然有,”莊雨晴抱起女兒,親了又親,“可我是寶貝的媽媽。”
“俺還是孫女兒的奶奶呢!”婆婆提醒兒媳婦,不要忘了這一點。
“媽媽,奶奶不一樣。”莊雨晴看也不看婆婆一眼。
“咋不一樣了?你倒是說說。”婆婆急了。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莊雨晴不想多費口舌。
“我的老天爺呀,我的命好苦啊。”婆婆忍不住了,哭起來,“又看孩子,又做飯,又洗衣,到頭來,換了個費力不討好。”
“哭什麼,哭?”莊雨晴沒有被嚇到,“到外麵,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