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牛皮卷和《拿金術》(4)(1 / 2)

那人搖搖頭,然後吃力地抬起右手,往自己的胸口衣服裏摸去,似乎想要掏什麼東西出來。爹明白他的意思,連忙伸手去幫他掏,結果手一伸進去,裏麵粘糊糊的,鮮血早已浸透衣服,正慢慢往外滲。怪不得這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看樣子傷得很重。爹的手在裏麵小心地掏摸著,突然摸到一個方方正正,有點柔軟的同時,這人點點頭,表示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爹拿出來,是一個獸皮縫製成的方形口袋,巴掌大小,鑲金嵌銀,看樣子裏麵包裹的是什麼重要物件。在這人的示意下,爹打開這個獸皮口袋,拿出的裏麵的東西。想必很多人都想到了,拿出來的正是現在我手裏的這張牛皮卷和《拿金術》。尤其是對於這本在黑森林傳說了幾百年的《拿金術》,爹當時見到實物的時候,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動一下。然而他當時絕對想不到,和這本能夠帶來無盡黃金與財富的《拿金術》相比,那張不起眼的牛皮卷,才是真正的寶貝,並且在幾年之後,在黑森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奪。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參與爭奪的一方,會是自己的兒子冷遠山,也就是我。這是後話,暫且不提。這人看了看爹,繼續吃力地說道:“這就是我對你的報答,希望你能完全按照我剛才去說的做。”爹雖然震驚於這本曠世奇書《拿金術》,但卻絕對不是貪財之人。他把書放在這人的的手裏,說道:“這麼寶貴的東西,我絕對不會要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救你出去,我們現在就走。”爹剛想去扶他起來,卻見他把爹放在他手裏的書扔到一邊,像扔一塊毫無價值的石頭、破布那樣,眼睛卻緊緊盯著爹手裏的那張牛皮卷,眼神瞬間變得生動無比,和之前的黯淡無光判若兩人。爹心裏一驚,不好,這就是人將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他恐怕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爹緊緊抓著他的手,急切地說:“你堅持住,堅持住啊。”爹話音未落,隻見這人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手直直地指著爹手裏的牛皮卷,嘴唇動了幾動,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的眼睛仍舊睜得大大的,爹幫他合了幾次,都合不上。他心裏肯定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死不瞑目啊。爹心裏感歎著。不過有一點爹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這人臨死之前眼睛隻盯著這塊不起眼的牛皮卷,卻對價值連城,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拿金術》不屑一顧呢?難道這張牛皮卷的背後有什麼更大的秘密?爹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張牛皮卷,上麵除了一些奇怪的符號和圖案,也看不出啥究竟來,於是隻好作罷。眼看著太陽慢慢西沉,爹把牛皮卷和《拿金術》揣到懷裏,然後按照這個怪人生前的囑托,準備把他埋葬了。畢竟拿了別人這麼大一個寶貝,爹做起事來也格外用心。坑是現成的,就是準備捉黑熊的陷阱,深淺、大小都正合適,也就不用現挖了。爹先用斧頭砍來一大堆茅草、樹枝,在地上鋪平,然後把這人輕輕地放了上去。按照他生前的吩咐,爹先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脫掉,直到全身一絲不掛。直到這時,爹才看清他的胸前有兩個洞口,暗紅色的血仍在慢慢往外滲,一看就是被子彈打的。在這個位置能挨上兩槍,還能跑那麼遠,已經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而脫掉衣服,爹也看到,這人體格健壯,肌肉發達,尤其是小腿和胳膊上的肌肉,顯得強壯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奔波生活在叢林中的人。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爹用樹葉蘸了清水,細心地把他的全身擦洗幹淨。等做完這一切,爹就用各種樹枝、樹條把這人緊緊地包裹起來,外麵又用柔軟的藤條捆紮好,直到把他像捆紮粽子一樣,捆得嚴嚴實實才罷手。唯一的遺憾是,他的眼睛仍舊大大地睜著,爹給他合了幾次,都合不上,最後隻好作罷。然後爹就把他搬到先前挖好的陷阱裏,放在正中間,因為四周都有樹枝,所以站得住。爹用藏在草叢中之前用來挖陷阱的鐵鍬鏟土,很快就把他埋了起來。森林裏野獸多,如果過幾天屍體發臭腐爛,可能會招來各種野獸刨挖,所以爹特意割來一大堆九葉草,蓋在陷阱上麵。這種九葉草能夠發出一種濃烈的怪味,森林裏多數動物都不喜歡,不會主動靠近。而且,它的這種怪味,可以很好地遮蓋原來的氣味,也就防止了屍體的氣味飄出來,引來野獸。爹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做完了這一切,自覺也對得起這個怪人生前的囑托了。爹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忽然發現剛剛脫下來的衣服。本來這種死人衣服,不是啥吉利東西,更何況上麵還血跡斑斑,汙穢不堪,爹本想一把火把它們燒掉算了,但是轉念一想,這人死的時候身邊除了自己,再無其他人,等過幾天,屍體也會腐爛,萬一他的家人找來,起碼這這件衣服還算是個念想。於是,爹就用一根細藤條,把他的衣服、褲子、皮靴統統包在一起,帶回了家。這就是這張牛皮卷和《拿金術》的來曆之謎。聽完爹的講述,我也為其中的離奇驚歎不已。我翻身從枕頭下重新拿出那張牛皮卷,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也沒看出什麼道道來,首先上麵密密麻麻的符號像是字,但又不是字,圖案也千奇百怪,一點頭緒都看不出來。“爹,你說這個到底會是個什麼東西?”我問爹。爹若有所思地搖搖頭,說:“我也猜不準,不過從那人臨死之前的神態來看,這肯定是一件對他極其重要的東西。這幾年來,我也一直在等著有人來找我,拿回這件東西,但五六年過去了,也一直沒有人來。”我重新把這張牛皮卷收好,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先不管它了,等明天,我就帶著這本《拿金術》進山,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靈。”爹點了點頭,說:“就靠你們三個人,肯定淘不了金子,即使淘得出金子,也難以守得住,弄不好還把性命丟了,所以必須先得找一個大金幫靠著,等人手多了,淘金的本事也都學會了,再出來單幹。”我點點頭,表示同意爹的意見。我接著問道:“爹,那我們該找誰靠著呢?雖然黑森林裏金幫不少,但人家未必肯收我們。”爹說:“這個我早為你們考慮好了。梨樹屯王大把,和我交情不錯,他的老大王天雷,就是一個大金幫的把頭,現在正把盤子下在了豬頭嶺,聽說收成還不錯。我已經對王大把提過這事了,你去找天雷,他肯定會收你們。”爹就是爹,一盤棋總是想好後麵四五步才走。所以,他才能跟著爺爺闖關東,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卻能很快立住腳跟,並且娶妻生子,憑借一己之力撐起一個家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成功了。第二天天還蒙蒙亮,我就起床了,先把從部隊帶回的長槍用麻布仔細包好,又裝了幾十顆子彈在褡褳裏。收拾好這些,我就去叫石頭和狗子。石頭麻利地穿好了衣服,狗子卻不情不願,慢慢騰騰的樣子,被石頭嗬斥了一句,動作才麻利了一點。看得出,狗子很聽石頭的,而石頭,也很在乎他這個胖表弟。說到石頭的這個表弟,因為他將是我們未來闖蕩黑森林的一位重要成員,所以很有必要好好介紹一下。當然了,這都是後來聽他自己和石頭說的。狗子家是黑風鎮往北十裏榆樹屯的,他祖上幾代都是廚子出身,到他父親這一代,雖然不是啥大酒樓的高師名廚,但十裏八鄉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會請他掌廚。按照他父親的理論,不管啥年代,都餓不著廚子,特別是在現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當廚子才是最好的出路。於是,等到狗子十多歲的時候,他爹就托關係把他送到了鎮上的酒樓學本事。狗子從掛一個幌子的酒樓開始,先是輪著斧頭給人劈了一年柴,後是又操刀幫人切了一年的菜,砍了一年的肉,兩年下來還連炒菜的勺子都沒有摸到。本來這也是一個廚師成長的正常道路,人家那些有點本事的名師大廚,自然不肯輕易把自己吃飯的本事教給你,都是先讓你白給酒樓幹兩年活才會教你一招半招的。但是狗子卻不樂意了,自己來了兩年,連灶台都沒上過,倒是練出了一手斧頭功和菜刀功,可是這離自己當上四個幌酒樓廚師的理想也太遠了。雖然狗子遺傳了家族的血統,在炒菜上確實有些天賦,僅憑自學,幾年下來,也稱得上是小有進步,南北硬菜也能做得幾個,但如果按照程序走下來,估計再有三年,他還不一定能夠掌得上勺。一個月前,狗子終於到了黑風鎮一家叫“龍鳳樓”的三幌子酒店,就在狗子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酒店的大廚卻生怕他翅膀硬了搶了自己的飯碗,處處壓製狗子,甚至是把他當雜工使喚。狗子哪裏受得了這個氣啊,就去找掌櫃的。可掌櫃的也怕得罪了大廚,影響了自己的生意,站在了大廚的一邊。這下狗子火了,找了個機會,把大廚和掌櫃的狠狠地揍了一頓,黑風鎮是呆不下去了,就跑去找他的表哥石頭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狗子非富非貴,卻能一身肥膘,白白胖胖的原因。我們到了黑風鎮,我找人磨砍狼砍鈍的斧子,然後給石頭和狗子每人買了一副繩索。取了上次給托鐵匠給石頭打的飛刀,又幫狗子弄了一把順手的長柄斧頭。我們在街邊包子鋪吃飽了飯,就出了鎮子,直奔豬頭嶺而去。這一刻,也許我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我們已經踏上了征服黑森林的征程,在未來幾年的歲月中,我們將和以後加入我們這個隊伍的人,組成一個堅固的團隊,與人鬥,與野獸鬥,與險惡的大自然鬥,直到建立起屬於我們自己的黑森林秩序。從小就在酒樓混的狗子,進了森林興奮得不得了,見了什麼都感到稀奇,問個不停。石頭就耐心地給他解答,一副不厭其煩的樣子。石頭本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之人,能夠對狗子有問必答,也算是十分難得了。狗子手裏拎著那把長柄斧頭,走在最前麵,邊走邊胡亂用斧頭砍著前麵的荊棘、藤蔓,感覺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山路兩邊的草叢樹林中,不時被狗子驚起一隻野雞,或者是一隻獾子什麼的,“咕咕”“吱吱”幾聲,就鑽進森林裏去了。忽然,我們聽見走在前麵的狗子“哎呀”一聲怪叫,接著就是大呼“救命,救命”。我和石頭大吃一驚,互相看了一眼,幾乎同時抽出腰裏的斧頭和飛刀,幾步就奔了過去,狗子碰上啥要命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