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一口氣講了這麼多,早已把我們三個人吸引進這個令人蕩氣回腸,同時又充滿了悲歡離合的傳奇故事。教授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下麵的事情,就和今天這張牛皮卷有關了。剛才說了,哲規的兒子遊離,把遂卑多年積攢的金銀珠寶,足足裝了三大車,拉入了叢林。他深知這些財富,既可能為族人謀福,讓族人過上好生活,但同時也可能會為族人帶來滅頂之災。於是在把財寶運進山林之後,他就命令族人選了一個絕密的場所,把這批珠寶深深地埋藏了起來。然後繪製了一張藏寶圖,打造了一把開啟藏寶地的金鑰匙,分別交給族中專門選出的兩位‘護寶人’保管,這一代‘護寶人’死後,再傳給下一代‘護寶人’。第一代‘護寶人’由族長遊離親自挑選,以後的‘護寶人’則由上一代‘護寶人’選定,‘護寶人’從小就觀察族裏的孩子,必須是那些品行端正,品德高尚,沒有私心和貪欲的人,才有資格入圍‘護寶人’候選。經過長達數十年的觀察考驗,‘護寶人’才最終確定誰是下一代‘護寶人’,並且把藏寶圖和金鑰匙分別傳給他們。由於‘護寶人’有兩位,一人拿藏寶圖,一人拿金鑰匙,他們彼此並不認識,在他們選定下一代‘護寶人’的時候,也是各自選擇自己的傳人。而且,這批地下寶藏,隻有藏寶圖或者是隻有金鑰匙,都沒用,必須兩者同時擁有,才能找到寶藏,並且進入密室,拿到財寶。這就最大限度地保護了寶藏的安全。”聽了教授的講述,我們一個個驚奇不已。還是駱子文反應快,他問教授道:“教授,既然上一代護寶人選擇自己的接班人時,並不知道另外一位護寶人選擇了誰,如果這兩位護寶人同時選擇了一個人當做自己的護寶人,豈不等於是把藏寶圖和金鑰匙都交到一個人的手裏了?”熊教授讚賞地看了肯駱子文,說道:“你的思路沒錯,但是你想到的,一千年前的遊離自然也想到了,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他規定,藏寶圖隻傳男性族人,金鑰匙隻傳女性族人,這樣一來,也就很容易避免藏寶圖和金鑰匙會集中在一個人手裏的情況了。”大家紛紛點頭,不得不佩服遊離當年的考慮周全。趁著教授喝水的當口,我也把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熊教授,他們這樣把藏寶圖和金鑰匙一代代地傳下去,即使中間不出什麼差錯,可是目的又是什麼呢?金銀財寶說到底是給人用的,這樣隻傳不用,有些讓人想不通。”熊教授看了看我,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你還記得我前麵講過,遊離父親的哲規部落,是怎麼遭到滅頂之災的嗎?不就是因為交不出足夠的財物給遂卑,才被遂卑滅了嗎?而遊離率領的幾百人,之所以能夠壯大起來,兵強馬壯,也是因為積攢了足夠的資本,這就給了遊離一種深深的憂患意識,那就是部族要振興,要生存延續,就必須有足夠的財富,才能在部族麵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挽救他們。所以遊離在埋藏這批寶藏的時候,已經做出了規定,隻有到了本部族麵臨巨大危機,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候,才能由幾位部族首領召開全族大會,大家共同商定,要不要動用這批地下寶藏來挽救本部族,如果全族大會通過了啟用寶藏的決議,兩位分別持有藏寶圖和金鑰匙的人才會現身,把藏寶圖和金鑰匙會合在一起,去拿出寶藏。”我們都為當年遊離的縝密設計歎服不止。而且,一張巴掌大小的牛皮紙,竟然引出一個民族部落的興亡曆史來,實在出乎人的意料。尤其是鄧婷,早就沉浸到這個故事和傳說中,兩手托著下巴,忽閃著兩隻美麗的大眼睛,入迷了一樣。我想了想,再次問熊教授道:“教授,按照您的推測,這個怪人交給我爹的這張牛皮卷,會不會就是藏寶圖?”熊教授點了點頭,轉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把這張牛皮卷上的文字翻譯給你們聽呢,聽完你就明白了。”熊教授吩咐鄧婷道:“婷婷,你去櫃子裏把那個柳條箱拿出來,裏麵有很多資料,你找給我。”鄧婷很快去外麵拿來了資料,熊教授把其中一遝泛黃的紙片抽出來,攤開在桌上,說道:“你們看,這些字,是不是和牛皮卷上的一樣?”我們湊過去一看,果然都是同一種文字。熊教授接著說道:“這些文字,都是我幾十年來從前輩的各種研究資料中找到的,也有從各種墓碑、陶器、文物上麵抄錄的。從古至今,關於黨項族的研究,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也稱得上是碩果累累,但是對於一千年前遊離帶領的這一支黨項族分支,卻成了學術界公認的一個難題,成了一個未解之謎。因為遊離斬殺遂卑之後,出於對黨項族的失望,就帶領部族遁入山林,完全隔絕了和其他黨項族的聯係,過起了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不但改變了舊有的生活習俗,而且創立了屬於自己的文字和語言,外界根本無從知曉。現在對這隻黨項族分支的研究,也就隻能限於目前能找到的一些資料了。可以說,目前能夠掌握這種文字的,世界上恐怕不會超過三個人了。我的導師在世的時候就說過,如果我能破解這個未解之謎,不但能夠震驚學界,而且還能震驚世界。這就是我為什麼一見到這張牛皮卷,會如此激動,如此失態的原因,因為這是我半輩子第一次見到記載這個部族曆史的完整的文字,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百字,卻可以稱得上是考古史的重大發現了。”“那麼,這張牛皮卷上到底寫的是什麼呢?”駱子文也耐不住性子,急切地問道。“確切地說,牛皮卷上的文字,更像是一則謎語。”熊教授指著牛皮卷,一字一句給我們翻譯起來:“兄危在旦夕,藏骨肉分離,金在人不在,人在圖不在,金圖顯天地,兄族方可續。”這幾句像詩又不是詩的句子,如果沒有對黨項族,尤其是對黨項族這一分支“兄族”的了解與研究,是根本不會看懂的。太陽西下,屋子裏漸漸暗下來,大家的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熊教授把牛皮紙仔細疊好,雙手鄭重地遞到我的麵前,囑咐道:“遠山,這個東西太珍貴的,你一定要保存好。我們吃完晚飯再繼續研究。”我連忙用手擋住教授,說道:“熊教授,這個圖既是珍貴的曆史文物,也是解開黨項之謎,找到黨項寶藏的唯一線索,而所有這些,都離不開您,所以圖還是由您保管最好。”熊教授看了看我,說:“既然你這麼相信我,那就我來保管吧。等解開黨項之謎,我一定原物奉還。”說完,熊教師就把牛皮卷用一塊絹布包好,然後認真地放進自己貼身的口袋裏。做完這一切,熊教授吩咐鄧婷:“婷婷,今天是老師這麼多年最高興,也最開心的日子,你去弄幾個好菜,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把我珍藏多年的‘女兒紅’也拿出來,我和遠山,子文好好喝一杯。”戰亂年代,學校基本停辦,估計教授的薪水都不一定發得出來。看熊教授屋子裏的陳設,就知道日子過得很辛苦。我連忙掏出幾塊大洋,遞給子文,吩咐道:“子文,去和鄧婷姑娘買菜去吧,記得多買點好吃的。”子文接過銀元,和鄧婷結伴出去了。熊教授則拉我到校園外麵隨意走走。我們邊走邊聊,我才得知,熊教授原名叫熊穀明,既是一位考古學家,也是一位少數民族史學家,不管是在考古界還是在曆史界,都有很大的成就和建樹,社會地位自然也是非同一般。所以在國共開戰之際,國民黨很需要利用熊教授的社會地位聲望,來幫助自己搖旗呐喊,抨擊共產黨。這幾個月來,每隔幾天就有國民黨要員來拜會,給熊教授封官加爵,希望把熊教授拉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