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的猜測沒錯,這群黨項人對草甸裏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們領著我們,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一條河邊。這裏地勢平緩,水流平穩,所以直到我們到了大河的岸邊,才聽見水聲,看見河流。說是岸邊,其實草甸子裏的河流,是沒有明顯的河岸的,河水和周圍的沼澤地幾乎是平行的,水不時漫出來,灌進沼澤地裏。隻是河水邊上長著一些塔頭,看上去才有個河岸的樣子。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必須得找好可吃的東西才能順流而下的原因,因為可能很久都碰不到可以靠岸停下的地方。但是在下水之前,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首要的一個問題就是吃飯問題。剛剛和狼群的一場惡戰,大家早就饑腸轆轆了。熊教授和為首的黨項人商量了幾句,我們決定在下水之前,先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這群黨項人身上除了背著大刀、長矛和繩索,也沒見他們帶吃的東西。而且周圍除了大霧就是大霧,去哪裏找吃的呢?附近好像也沒有聽到野鴨群什麼的。駱子文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河水,說道:“這條河水很深,裏麵肯定會有魚,我們可以在木筏子上釣魚,這樣就不愁沒吃的了。”我抬頭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找到吃的了,看來隻能釣魚試試了。而且,在木筏子上釣魚,可以邊走邊釣,不會耽誤趕路。打定主意,我們把東西搬到木筏子上,然後小心地把木筏子放到水裏,等我們都上去了,在岸邊牽著繩子的石頭才用樺木篙撐在水裏輕輕一點,飛身躍到了筏子上。那群黨項人也早已把他們的小船放到水裏,依次上了船,開始順流而下。我和石頭一人一根木篙撐筏子,駱子文從我們的麻繩上拆下一些較細的絲線,然後把它們牢牢地接在一起,等等釣魚用。鄧婷負責看管筏子上的各種物件,以免掉到水裏。熊教授獨自坐在筏子中間休息。水勢平緩,波瀾不驚,駱子文把魚線接好以後,鄧婷從頭上拔下一個發卡,把上麵的硬鐵絲取下來,交給石頭用刀柄彎成魚鉤,穿上絲線,然後在魚鉤上穿上烤熟的鴨肉,就可以釣魚了。看著我們在忙著這一切,站在一條小船上,和我們的木筏並排而行的黨項族首領顯然有些想不通。他朝熊教授說了幾句什麼,熊教授也回了他一句。他聽了熊教授的話,忽然搖搖頭,笑了。他朝駱子文擺擺手,順手從背上取下一根長矛,拿在手裏,然後眼睛緊緊盯著河水。過了幾秒鍾的功夫,他手中的長矛一抖,猛然朝河中插了下去,等再拿出來的時候,矛頭上已經插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鮭魚。他這一手,讓我們幾個看得嘖嘖稱奇。而另外一些不用劃船的黨項人也紛紛取下長矛,和首領一樣,開始在河裏插魚。隻聽長矛紮入水中的聲音和長矛帶著魚從河裏拉出來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沒等駱子文弄好釣魚的魚線和魚鉤,他們已經插中了幾十條大魚。首領從他們的船艙裏撿起幾條魚,準確地扔到了我們的木筏子上,並且做出吃魚的動作,表示這是給我們吃的。我們看了看還在木筏子中間蹦來蹦去,拚命掙紮的魚,有些不知所措。木筏子上沒有柴火,即使有柴火,也不可能在筏子上點火烤魚,這魚怎麼吃啊?“難道今天要吃生魚啊?”鄧婷嚷道。我們幾個一起扭頭去看黨項人怎麼吃魚。卻見他們每人手裏一把小刀,“唰唰”幾下就把魚鱗刮幹淨了,然後就用刀子從魚身上一片片地往下割肉,割下的肉一下子就扔到了嘴裏,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看著黨項人吃得這麼有滋有味,再加上肚子也餓了,駱子文和鄧婷也嚐試著切了一片魚放在嘴裏。兩人都沒有露出太難吃的表情,看來味道還不錯。我和石頭手裏撐著木篙,鄧婷就拎了一條大魚,按在木筏子上,用刀一片片削下來送到我和石頭的嘴裏。說來也奇怪,以前沒有嚐試過,以為魚肉生著不好吃,今天一吃之下才發現,其實味道還不錯,除了有股淡淡的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甜味,當然更多的還是那種濃鬱的鮮味。過了不一會兒,我們六個人竟然吃掉了五條大魚。隻不過這樣吃魚比較浪費,因為我們隻挑揀魚身上肉最好的地方來吃,剩下的魚頭魚尾和大半截魚身子,就都扔了。而黨項人則不同,他們手法熟練,手中的小刀用得爐火純青,最後吃剩的魚骨頭,好像精心剔過一樣,一絲魚肉都沒有了。坐著木筏子順流而下,前麵又有黨項人帶路,前進的速度明顯比走路快了很多,大概五個多小時以後,河道兩岸的樹木終於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