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左使,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蕭蘇郗,向前走了兩步,袖手而立,視線落在懺悔錄上,語調卻越發的輕柔。
“我已遁入空門數十載,不理凡塵事已久,殿下找錯人了。”露蟬隱忍的轉著佛珠。
“大師,曾經手染無數鮮血的人,能拋開那些喋血的過往,獲得安寧嗎?”
“殿下,已經沉寂的東西,何不讓它永遠沉寂!”露蟬轉過身來,麵對蕭蘇郗,少年無論在黑暗中還是在光線下都那樣清俊高雅,脫俗出塵,可露蟬卻知道這隻是表麵,從如夢令三字一入耳,就已預測未來將會有多少腥風血雨。
蕭蘇郗微笑,麵容良善。“大師,身為利刃,從來都是見血封喉,哪有不傷人的?又如何能沉寂的了?”
“請殿下恕罪,此令的主人隻能是皇帝,除非皇帝親臨,否則貧僧是萬萬不能交付的。”
蕭蘇郗垂目,輕撫大拇指上的玉環,沉默片刻,道“大師不愧是皇祖父信賴的人,既然如此,一物換一物如何?”
露蟬詫異,這個少年一直不疾不徐,他還在想這少年該如何威脅利誘,少年已輕飄飄又出一招。
不過不待他遲疑,蕭蘇郗已從懷中掏出一卷軸,遞給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也不催促他。
露蟬大師看了蕭蘇郗片刻,接過卷軸,打開,才掃了一眼,他單膝跪下,俯首道“屬下,見過令主”
蕭蘇郗垂立,再一次發問:“左使,如夢令今安在?”
露蟬大師被蕭蘇郗的積威所迫,額間微微沁出汗水。“回令主,如夢令由貧僧保管,自從武帝十年以後,玄冥軍各部已散布民間,除了訓練門徒的總部在寒山外,其他各部均歸右使統管,然因近年天下太平,國人崇文,玄冥軍已漸淡出。”
蕭蘇郗點頭,“令現軍出,可是如此?”
露蟬大師道“確是如此!”他從懷中掏出一木質令符遞給蕭蘇郗。
蕭蘇郗接過,順勢扶起露蟬。誰能想到這曾聞名於天下的玄冥軍令牌,竟然是這麼不起眼的模樣。
“右使是誰?”
露禪大師站起來,那些過往就和這送出的令牌一樣,再無法束縛他,他眉眼舒闊,輕鬆自在起來。
蕭蘇郗直視露禪,對他的改變看在眼裏。他不動聲色,隻朝蕭守的方向看了一眼。
蕭守突然發難,一掌就朝露禪大師的方向揮過來。露禪大師淡定的站那裏,不為所動。
可蕭守的掌風卻不是對著露禪的而是露禪身後的香案。
一聲巨響,香案被擊飛出去,婧彤傻楞楞的握著根蠟燭被蕭守掐住脖子拎出來。
“哥哥!”婧彤歡喜的看著蕭蘇郗,使勁掙了掙。
露禪麵色一整,終究是難離這種境地。
“殿下,何苦為難一個癡兒!”
露蟬大師手中捏一顆佛珠,彈指間,蕭守腕關節受創,婧彤已被露蟬大師搶回懷裏。
雙方靜默對峙,唯聽見婧彤喘氣的聲音。
婧彤可沒有那種眼力,她對這個掐她的黑衣哥哥產生了極大的怨念。“黑衣哥哥,你老壞了!你不準我找哥哥,丟我,你不讓我動,讓我凍了大半夜,現在還掐我”婧彤氣急,掰著手指細數蕭守的種種惡行,不知為什麼嚴肅的氛圍被她幾句話弄的啼笑皆非。
蕭蘇郗輕笑,“真是有福氣的孩子!隻不知其他人是否有此福氣?”
“殿下,如夢令我已交付,方外之人本不理俗世,殿下何不留一清淨之地給他們?”
“大師,懷璧其罪,我的叔伯們勢大,左使的位置仍需要你!”
露禪大師看了眼蕭蘇郗,這個冰雪一般透徹的少年從他接觸到如今,所言所行都帶著謙恭,倒有些顛覆他對皇家子弟的認知,隻不知是真如此,還是故作如此?
“殿下,屬下領命,就莫再為難我的弟子了吧!”露禪跪下請求。
蕭蘇郗溫聲道:“左使,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師所看重的,也是蘇郗所看重的”
婧彤小心翼翼的看了蕭蘇郗一眼,又悄悄的挪過去,牽住他的衣角,這才放心下來。
露禪不禁歎息,孽緣!
婧彤沒有那麼多想法,隻欣喜於哥哥的出現,她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角,決定再也不放開。
蕭蘇郗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也就縱容了婧彤的小動作。“左使,我希望以最短的時間掌控玄冥軍,你的建議?”
“明天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信息整理成冊,交給殿下來斟酌”
“嗯”蕭蘇郗點頭,“那不打擾大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