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隸手中的鋸越走越快,粗壯的杉木有節奏地瑟瑟打顫。緊要關頭,一對恩愛的野兔意外地闖入他的視線。他立刻停止拉鋸噓--噓--驅趕,“瞧那兩隻玉兔,毛色如雪,好不可愛。幸虧尚未截斷,否則必死無疑,還不快些逃命去?”兔兒喜好沐浴陽光不願走開,“你將樹扶住,我跑去驅逐它們。”牛宗彩汗水洗麵。他一時想不出引開木隸注意力的辦法,他竟然自己朝著鬼門關走去。在他猶豫不決時雨水在旁幹咳,牛宗彩緊閉雙目鬆了手。這關口崔福一瘸一拐地跑上山來,“兄弟啊,兄弟--”此時木隸抱起兩隻玉兔扭頭朝山下走神。牛宗彩想,木隸今日也真是該死的命。雨水見樹倒得緩慢奔過來加力。大樹嘎吱折斷,即將橫躺下來。牛宗彩不知為什麼放聲大叫一嗓,“快些躲閃!傻瓜--”木隸感覺頭頂生風奮力向前跳躍,但已然遲緩一步。他辨不清身體哪一部位被壓在了樹下,隻是動彈不得,要不是劇烈的疼痛,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崔福本想提醒,反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左腳壓在樹枝下!”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搬不動樹,“快!快些來人哪--”木隸叫聲慘烈,牛宗彩慌張地跑過去援手。遠處伐木的漢子們趕到時他已被拖了出來,左腳已經血肉模糊了。有人叫喊,“快些扯下布條勒紮傷口!”牛宗彩扯下自己的衣襟要給他包紮傷口,崔福扯過布條一把推開了他,“滾!滾啊--?”壯漢們爭著背木隸下山,但都被崔福擋在了身後,“木隸可是我的兄弟,不要跟我爭搶!”背起木隸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一不小心猛然摔倒在雪坡之中,不管如何掙紮再也站不起來了,“右腿好生可惡--”牛宗彩趕過來背起木隸朝山下奔去。崔福爬起來跌跌絆絆追趕,嘴裏不停地謾罵,“孽畜,殺人狂!快些把他放下……”牛宗彩一聲不吭,隻顧呼哧呼哧下山坡。木隸慶幸自己隻傷到腳忍痛憨笑,“崔福,此事怪不得宗彩兄,是我不該做出愚鈍的舉動來……”崔福高一腳低一腳追趕不上,無奈癱坐在地上痛哭,“蒼天!還我一條好腿吧--好背我兄弟下山……”木隸的傷腳包得嚴實,卻依舊滴血不止,白茫茫的雪原劃出一道稀落的紅線。山路崎嶇,牛宗彩不知跌倒多少回。村寨抬頭可見,就是幹走走不到盡頭。牛宗彩一步三搖,汗水淚水揮灑一路,木隸頻頻催他停下來歇腳,可他還是咬牙挺著。幸好在村口巧遇一群孩童,做孩子王的秋蟲見狀過來援手,“恩人如何受傷?我這就去喚神醫伯伯……”牛宗彩終於將木隸背到了家中。隸母和蠶蛹見狀欲哭無淚。木隸忍著巨大的疼痛笑給她們看,“娘,兒無大礙。咦,宗彩兄何時不見了蹤影?”此時郎中魯寧被秋蟲拉進屋內。這個魯寧醫術雖然遠播千裏,口碑卻是極差,行醫聚財為主,貪色為次,待患者取笑怒罵隨心所欲,危急關頭不見好處絕不出手醫治。秋蟲喝斥神醫,“磨磨蹭蹭,慢條斯理,快快查看傷勢!”魯寧斜視秋蟲,“你這妮子目無尊長……論來,理應喚我八伯,怎麼這樣無禮啊?”秋蟲無心與他爭吵,“好,八伯,八伯。快些瞧視,傷勢嚴不嚴重?”魯寧動手查看一番咂舌,“嚴重,相當嚴重!”看看隸母,又看看蠶蛹,“左腳內踝骨已經粉碎,腳跟主筋脈近乎斷裂。若及時拚接尚可行走……自然不比先前靈便,哈哈,跛足總比拄拐好些吧?”說話從容不迫麵不改色,顧慮的隻是自身的利益,“隸母啊,老夫長年在外行醫,偶然回家休閑幾日,今天湊巧趕上,你兒子有福氣啊--”隸母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懇請魯神醫快快救治我兒……”“欸……”魯寧麵有難色,“要是及時救治,保住這隻左腳還是有幾分把握,隻是接骨縫筋難度很深啊--”刻意將話音拉得冗長,“縫治後還需喝大量湯藥……”不慌不忙伸出了三根手指,“至少三十吊錢,出得起嗎?”蠶蛹受驚不小,“你要這麼多?”隸母急忙翻出家中所有積蓄,“懇請神醫先行救治,剩下的部分我這就去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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