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噩夢(1 / 1)

師父的責罰步步臨近,牛宗彩無暇顧及木隸的傷勢。他躲到角落想過多種被處罰的方式:挨五十竹板逐出《祥龍木具鋪》;一切罪狀都扣在自己一人頭上當眾處以火刑;沒收牛家所有家產逐出魯家堡……雨水被師父招進內堂遲遲未出,牛宗彩蹲在院門外焦慮不安。長長的煎熬過後,家丁出來傳他入內。牛宗彩麵對師父小便失控。魯九竅擺出一副驚訝之態出語取笑,“宗彩,因何水門不守,髒我廳堂啊?”牛宗彩跪行到師父膝下,咚咚咚磕響了鋪地的石板,“師父,饒徒兒性命!徒兒一時心軟,罪該萬死……”魯九竅嘖嘖搖頭,“倒不如你五師兄心腸毒辣!”嗬嗬笑了兩嗓,舉衣袖拂拭他臉上的汗漬,“你何罪之有啊?師父前前後後反複思索,如何就搓不出半點汙垢來呀?”牛宗彩想徹底認罪,“聽徒兒細說……”魯九竅立掌打住,“你是不是放倒了樹木把木隸砸成重傷?”見牛宗彩點頭連續發問,“你是不是把木隸背下山來交給隸母?你是不是把木隸丟棄在炕上扭身出來?你是不是知道木隸傷勢嚴重必殘無疑?”牛宗彩連連點頭,一時辨不清師父是喜還是怒。魯九竅陡然狂笑,“事情做得如此完美,你功莫大焉,何過之有啊?”雨水也是拿不準師父的心思,“師父當初可是想取他性命……”魯九竅責備他二人稚嫩,“讓木隸生不如死不是更好嗎?要是真的取了他的性命,非但子鴿懷恨我,堡裏的百姓也要戳我脊梁。那廝既已成廢人,老夫從此安耽無憂矣!”“師父高明!從此,那廝成為廢人了。”雨水茅塞頓開,“殘缺之身,就是家人,天長日久也會生厭。”“雨水,你那愚木腦袋已然開竅。”魯九竅呷一口茶潤嗓子,“宗彩,你那偽善的本領是從什麼地方學到的呀?大有超越師父的勢頭啊!為什麼傻愣著?快去洗去髒水,等待領賞--”牛宗彩又跪地把石板磕得咚咚響,“徒兒永世不忘師父栽培之恩。”牛宗彩走在街頭步履懶散。他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或許自己天生就是一粒惡種,就連悔過之舉也成為掩蓋罪狀的迷幻草。木隸已被他造成重傷,卻沒留下絲毫謀害的痕跡;崔福雖然在林中對他打罵,下山就做了縮頭烏龜不敢站出來道出真相。這真是大獲全勝啊!可不知為什麼自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去村口酒家狂飲一番,或許能發泄心中的鬱悶。子鴿從木隸家中出來,哭得兩眼昏花走路東倒西歪,她在四處尋找牛宗彩。盡管木隸親口說這是一次意外,盡管是他把受傷的木隸背下山來,可她還是懷疑這件事。子鴿路過酒家門口的時候無意間望見了牛宗彩,他正晃晃悠悠走出屋門。看來他這次又是白吃白喝,女店主心裏憋屈指狗罵人,“畜牲,嗡嗡叫啊?油水可是都灌進了你的肚子裏……這些年,老娘辛辛苦苦隻顧養你,做狗也要長臉皮啊?扳著指頭算一算,白吃老娘多少壇酒、多少斤肉?吃白食,嘴巴生瘡、肚子爛腸、屁眼生蟲、周身生出菇草來!”牛宗彩醉得一塌糊塗,“這這這,家犬好不肥壯,讓我牽去玩耍……你,你大可放心,若不慎跌入鍋內,恰好用做下酒菜肴……”他一打嗝女店主就打哆嗦,趕忙牽著狗回屋,“我家的狗吃人屎,髒……牛爺一路走好,牛爺一路走好啊--”子鴿早已站在牛宗彩身後怒視。他剛把頭轉過來,就被她揪住頭發往雪地裏拖拽。牛宗彩喝得酩酊大醉無力抵抗,“哎呀--何,何人膽敢對我如此……饒,饒我性命--”子鴿把他的頭摁進了積雪之中。這一幕被探頭的女店主撞見,樂得她人仰馬翻,“老娘咒語果真靈驗了!太好了!”踢得自家狗嗷嗷叫,猛然懼怕後果,“我可是在罵我家裏狗啊。”牛宗彩被折騰得半死不活,他看清了子鴿的臉隻能裝死。她把牛宗彩拖到路上逼他開口說實話,“你是不是有意謀害?你真的要殺他嗎?說!”又是一通打。牛宗彩苦苦哀求,“不要苦苦相逼?得知真相,對你沒有好處啊……”子鴿豈肯罷休,“上一次無中生有中傷了他,這一次竟然要取他性命,你跟他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嫉妒,何以至此?”牛宗彩受不得折磨說了實話,“子鴿,你為何要苦苦相逼……要他性命的人可是你爹呀!都是你爹指使的--”子鴿眼前起了一道道閃電,後麵的話再也聽不見了。她拚命往前跑,從村頭跑到村尾,又從村尾跑到村頭……混沌之中天色大亮。子鴿再次去探望飽受傷痛之苦的木隸。來的時候她本想把事情的真相全盤托出,可是真正要開口的時候她又噎住了。在父親和心上人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