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溢美之辭(1 / 1)

“姑娘此言詫異!”孚靈君嘴唇微微抖顫,“神匠所造物什,件件賽過月宮之物。哎呀,真乃巧奪天工,非同凡響啊--巧妙之極!”“大人可曾去過月宮?”蜻蜓格格不停。紅竹姑娘見孚靈君略顯不悅,出言數落蜻蜒,“休得無禮。孚靈君可是國之棟梁,可以自由出入王宮,王宮就是月宮。”“正是此意。”孚靈君容光煥發,“神匠在哪裏?如謀其一麵,此生無憾啊!”紅竹姑娘指身後的木隸,“正是此人,依我看,孚靈君誇人之才賽他手藝。”木隸早已向孚靈君躬身施禮,“承蒙誇獎。在下隻是一名浪蕩匠人,實在是羞澀難當啊!”“你也會出酸語?當真始料不及。”紅竹姑娘鼻前揮手扇臭氣,“要是再這麼說話,本姑娘可要當場暈厥而亡了。”崔福對蜻蜓擠眉弄眼,“我兄弟不落賢士之後。”她嘶了一聲扭身不理。孚靈君旁若無人,對木隸行大禮,“失敬,失敬,勿怪下官眼濁。君木藝造詣高深莫測,實令下官感佩之至。謀生工匠也罷,文人雅士也罷,勿以貴賤論之,超越人力極限者乃為大也。浮誇之士縱然身處高位終將遺臭萬年;開山斧手即便身份卑微也可以流芳百世。我以為神匠便是光照千秋,受後人敬仰之士。”木隸陡然產生離地而起的感覺,以往的誇讚比起孚靈君的妙語皆如淡水,“在下出斧隻為生活所迫,所造之物無非是些門窗櫥櫃,常用物什而已,不足掛齒。”孚靈君細論一番,“物雖是常物,出自神匠之手便附帶靈氣。在下雖不通木藝,卻可指出一二。且看木板拚接天依無縫,木紋搭配獨具匠心;且看平板光滑如玉,油色塗抹晶瑩剔透;且看雕花玲瓏逼真脈絡清晰,整體部局和諧如一合情合理。可謂天地之精華凝聚於一體,恰與日月之靈氣交相輝映,堪稱美倫美奐精妙絕倫啊!”紅竹姑娘聽著孚靈君的描述,頭漲成了大冬瓜,身子搖搖欲墜,“饒我一死……本姑娘今日得知一理,便是做得好不如吹得響。”孚靈君自辯,“姑娘自重。在下所言出自肺腑,實無吹捧之意。”他想,自己一開口大王尚且點頭心服,不信折服不了一個嫩豆女子,“此閨之雅遠勝王後寢宮,姑娘起居之處好比身居月宮,睡著醒著魂牽夢繞啊!”“孚靈君可是想讓王後降罪於小女子?”紅竹姑娘嬉皮,“難怪民間戲言:才子的嘴封不住的‘何物’……”她把髒字壓在肚裏笑個不停。“姑娘自重。”孚靈君表情頗顯莊重,“司君堪稱一代木藝宗師,在下擇日定向大王、令尹大人進言,屆時還望司君為我趙國興盛不遺餘力呀!”紅竹姑娘麵露不悅之色,“孚靈君言下何意?隸乃我紅竹手中寶物,若存半點竊取之心,從此莫踏我高府之門,本姑娘誓不理睬。”“這……”孚靈君笑著擺手,“罷了,君子不奪人所愛。”紅竹姑娘站到木隸麵前,談及行賞之事,“你已大功告成。本姑娘問你,想要一所房屋,還是想要黃金布匹?”木隸頭嗡了一下,但還是站住了。這時藍竹綠竹姑娘小跑進來嘰嘰喳喳,“我二人是否邁錯腳步闖入了天庭?”“二姐,是不是在為自己預設洞房?”“掌嘴!”紅竹姑娘臉唰地紅了,“你二人整日不返,前往何處撒野去了?從始招來,否則將你二人拖往爹娘跟前。”綠竹姑娘為自己開脫,“四姐要我陪伴她去見香蒲君,不要把我牽扯其中。”孚靈君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哎呀,藍竹姑娘,不可與此人往來。”姑娘們爭相追問原因,表情或急或靜不盡相同。藍竹姑娘一臉烏雲,“背地裏論同僚長短,非君子風範。”辯論乃門客賴以謀生的資本,他想,你拉硬也不看看對手,“眼睜睜看著同僚誤入歧途無力回天乃君子之疼啊!囫圇圇任由姑娘明珠暗投置之不理乃友人之過也!”藍竹姑娘紅唇抖栗,“香蒲君如何墮落了?”孚靈君一聲歎息,“香蒲君至入令尹府一來沉迷酒色不思上進,已有時日未向令尹大人進獻一言良策。不學無術,遭眾門客排擠乃理所當然之事,令尹大人已存逐其之念。”“若如此,他如何能夠笑逐顏開?”藍竹表情複雜,“孚靈君不要無中生有看我笑話。”“君子無戲言。”孚靈君進而羅列他的罪狀,“何止於此。香蒲君新近沉迷於賭局夜不歸宿,非但輸淨所得俸祿,還要四處籌借,欠下諸多債務。”覷覦她一眼,咬牙道出他的隱私,“尚有更為可悲之情,不忍告白。前些日子他為償還債務,以十吊錢將他塵戀已久的風塵女子讓給了一個齷齪商人。”“四妹,不值得為墮落之人抹淚。”紅竹姑娘溫聲相勸,“不可再與此等下三賴來往啊。”藍竹姑娘拭淚強顏歡笑,“多謝孚靈君及時相告,否則我必將因他含恨沉淪。”又對二姐笑了一笑,“已是夢醒時分,此等登途浪子舍棄也罷,全當與他不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