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鶴離開了高府,蝴蝶拍手稱快,“此等浪人早走早好,整日依仗主人作威作福,專欺負我們這些侍女,路上被雷殛死才叫快活。”崔福放下箸子潑冷水,“不要欣喜過旺,他可是去搬救兵,他日殺個回馬槍也未可知。小蠍子去尋大蠍子,屆時有熱鬧可瞧了。”“這可怎麼辦啊?”蝴蝶收拾餐桌的力氣都沒了,“回頭我去拜祭天神,此類毒蟲永世不得遇見才好。”春蟬有些反常,昨晚躲在角落偷著抹淚,早晨神情恍惚。她聽到崔福說的話突然來了神,“你說小鬼手當真能複返?他兩位兄長現在何處?往返需幾日?”蝴蝶騰地火了,“小賤人!那家夥得空就欺負你,還盼他回來?哦喲,莫非想變成母蠍子!”掃把猛地一拋,出屋去了。崔福盯著春蟬笑容詭異,“莫急,往返魯國短者數月,長者無期,若在中途沉迷女色,恐怕也要三年五載。”蝴蝶在庭院叫喊,“快些出來瞧熱鬧!好大一隻黑猿,高我兩頭哩!”院裏雲集好多人,幾乎整個府內的主仆都出來圍觀。原來,通天府的小侯爺給紫竹姑娘送來了一隻黑猿,身板抱得住兩個壯漢。大猿關在鐵籠裏呲牙咧嘴叫聲怪誕,圍觀者忽而啞然失色,忽而喜顏挑逗。發怒的黑猿把鐵籠搖得咯吱響,大有破籠而出之勢。一雙雄壯的手臂從縫裏伸出來空抓空打,拱起的大嘴巴不停地努動。紫竹姑娘用木棍抽打它毛絨絨的爪子,“爹,它在向人挑戰,我明日找一個勇士與它決戰,看它到底有多厲害。”關於大猿老侯爺可是信心十足,“嗬嗬,一名勇士不夠它活動筋骨。老夫曾在令尹府,親眼目睹一隻大猿撕爛五名勇士,不費吹灰之力。此物行動矯捷,刀槍難以近身,最後隻得下令百箭齊發,將其射殺。”“真的這麼厲害嗎?”紫竹姑娘用木棍騷它的癢,“本姑娘不信馴不服你。”大猿對她目光柔和表示友好,還努起嘴巴朝她的玉手吹氣。綠竹姑娘很興奮,“三姐,這家夥隻鍾情於你?它在向你示愛。”眾人嘩然施笑。蝴蝶逗春蟬,“瞧大猿多威武,相貌可比小鬼手俊朗,不如央求主人將你許配於他。免得日子一長遮不住醜。”“你……”春蟬欲哭無淚,匆匆逃離。木隸催崔福快去幹活,“不要走神了,我二人必須在鶴師兄趕回之前離開高府。”“又不差這一刻。”崔福一步一回首,“瞧,那東西果真在向三姑娘示愛。”“那是在認主。”木隸也一步一回首,“不是同類,美人再俏,也不會動情。”“盲夫。”崔福想起前日在城北聽來的奇聞,“鹹陽城外有一座山寨遭遇猿群侵襲,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山寨男人都被撕成肉沫,單留下美貌女子捉入山林。原來,林中母猴染上瘟疫死絕,公猴將女子劫去,要為他們傳宗接代……”“道聽途說,豈可信之?”木隸推開了施工坊的門,“今日務必完工,明日起打理紫竹姑娘的房間。”“加把力氣!”崔福挽起衣袖拿起了鋸,“紫竹姑娘可真牛,重做也要排在前麵。”“我二人隻管做活,能管得了那麼多嗎?”即將打理完紅竹姑娘的閨房,木隸愉悅得吹起了口哨。收尾還算得心應手。待仆傭們將室內的垃圾清除幹淨,蜻蜓小跑去向主人傳達捷報。木隸隻等著受檢交差。崔福向窗外探頭,望見夕陽正濃,“足足提前了兩個時辰。”木隸把窗子敞開,“風通暢,樹漆不留皺痕。你瞧,二姑娘正朝這裏走來,搭伴的人可是孚靈君?”又提醒崔福,“主人挑毛刺,不可巧辯,隻管點頭認錯便是。”紅竹姑娘來過多次,壓得住屋內的光彩帶給她的興奮。孚靈君卻是幾近厥倒,一再驚歎,“哦耶!如此精妙之物,可是出自凡人之手嗎?”他驚歎之狀著實怪異,俊朗的麵容竟然顯出一副老翁之態,蜻蜓和崔福在旁不禁失笑。木隸見他欲出手觸摸物什,急忙出語提醒,“樹漆尚未幹透,當心粘手。”他收手時的經攣之狀,發出的窘迫之音,都讓人發笑。紅竹姑娘忍啊忍,臨了還是放聲大笑,“不過是些閨房物什而已,至於如此大驚小怪?依我看,你的表情倒是更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