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幾出現在他麵前,老人觀察他的神色搖頭,“愚木賢侄眼圈發黑,印堂發暗,需保重身體啊--”許久未見,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意思。木隸道是喜出望外,“幾!當真不是夢幻?快快入內。”“是夢是幻有誰知曉?”幾雙手背身往裏走。正撞見媚笑的賽琳,老翁看呆了眼睛,“哦--喲,世間竟然有這般美色?”隨之唉歎,“也難怪,愚木賢侄如此沉迷不悟……”賽琳仍然笑得嫵媚,“老先生請入內。”又忙去取來毛巾遞給老翁,“快快擦洗臉上的雨水。”幾接過來還是唉歎,“可惜呀,可惜……”木隸不知老翁之意,趕緊把話題轉向了別處,“邯鄲一別一年有餘,先師既然已經歸隱,為何重返世俗?”幾慨歎,“皆為那些慘無人道的野獸--狼族蠻人!”老翁咬牙切齒,“深受其害的何止是燕國子民?前番傳言,燕軍打了一次大勝仗,途中偶遇紅竹姑娘,才知道是賢侄在這裏指點江山社稷,老夫內心著實欽佩,也深深自責。”木隸仍是謙虛之相,“隸隻是出了些小計謀而已,都是燕軍將士勇猛無畏,才把那群賤寇趕出了燕國疆土……”幾的憂患意識極其強烈,“對戰不是長久之策,假以時日,那些狼族又將卷土重來,華夏子民永無安身之日啊--”木隸讚同老翁的看法,“傳言,北方遊牧勢力也是多元化,此伏彼強,生生不息,無論是哪一方勝出,都對我華夏疆土虎視眈眈,必須想出萬年之策才是。”幾捋須問詢,“賢侄有何妙策?”木隸搖頭,“尚無良策……難道砌一道長長的防禦牆不成?”這隻是隨口之言,幾卻拍案叫好,“正是此意,此乃衛國之大計也!”木隸搖頭,“如何可能?單燕國邊境,蜿蜒曲折上千裏,人力怎豈能夠企及?”幾捋須而言,“動員全國子民,沿山梁而砌,兩個春秋必可完工。”木隸搖頭,“那要耗去多少人力和物力?不如把那些狼族人消滅幹淨來的痛快。”幾搖頭,“想那狼族入侵他國,都如此強悍,要是攻入他們的疆土,你說勝算有多少?”頓了頓又說:“動員全民隻需短暫之苦,目光長遠,受益的可是我們子孫後代啊!”木隸點頭,“理是這個理,隻是這樣的大事,隻有大王旨令方可奏效。”幾感歎,“我前番前往燕都,未能麵見大王。傳言赤天大夫開明賢德,今禦敵有功,又晉升為右宰相,我來邊城就是要遊說赤天大人,把這個衛國大計奏明大王。”紅竹在廚房,為幾親手燒火做飯,把他們之間的談話全聽在耳裏,“見赤天大人不難。”說著走出來向木隸示威,“這一次,你要是不幫幾說服赤天大人,我立刻離家出走!”又瞪他,“是不是正合你心意?”賽琳出麵圓話,“怎麼會這麼想呢?姐姐走了,留下妹妹一人有多孤單?”“呸!”紅竹出手捶了她一下,“賤妾,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又對木隸起凶,“這件事你要是辦不成,我定然將她趕出家門去!”幾見賽琳罵不反口打不反手,心就軟了,“紅竹姑娘,你們既已經成為一家人,何必動粗?不要出口傷人……”紅竹將燒火棍一撇,“你在幫哪個說話?來的時候是如何說的?你那破事,我還不管了……”幾嗬嗬發笑,“這娃,還是從前的脾性……”木隸當下表示,“先師大可安心,隸會盡全力說服赤天將軍,明日就倍伴先師麵見赤天大人。”幾起身表示感謝。木隸忙伸出雙手去扶,“此乃衛國之大事,隸敬重還來不及,千萬不要行此大禮,隸甚感愧疚矣。”紅竹出來損他,“不要再裝扮成謙謙君子,你不再是那個過去的木隸了,渾身沾滿邪氣,隻有灶中的烈火才能燒毀你身上的妖氣。”木隸心中愧疚,不能說出一句話來。賽琳在旁委屈地抽泣。幾立在當中不知道如何勸說,他一時也辨不清誰是誰非了,於是笑道:“哎呀,老夫饑腸轆轆……有何食物,快快端來,許多未品嚐你的手藝啦。”紅竹這才笑了一嗓,去了廚房。次日,木隸帶著幾去見赤天大人。赤天得知幾的威名大喜,以上等鼎杯上茶款待老翁。幾尚未提出來意,赤天已有事相托於他,“傳聞,秦國的宮殿是先生所建,那魏國的王宮也是先生所造,何時為老夫建造一座相府啊?”又做補充,“不會覺得我的官位太低微了吧?”幾起身拱手,表示恭敬,“哪裏話,大人可是燕國的宰相,小老兒不敢推托,回頭托愚木賢侄轉呈一副上佳的繪圖便可,隻是小老兒年邁,不能親自督工而已。”“請老先生坐下說話。”赤天嗬嗬笑,“老夫這也隻是日後的打算,眼下強奴未滅,怎麼可以坐享清福啊?”幾便趁機把話題直插進去,“小老兒,此番前來正為此事。”“哦?”赤天感到驚奇,“老先生有何高見?”幾深入話題,“多年以來,想那北方強奴頻頻犯我疆土,掠奪財物,強搶民女,無惡不作,有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喪失財物,戰死燕軍多少將士……”赤天慨歎,“正是,如今那狼族雖然大敗,但其他強奴仍然頻繁偷襲燕國邊城,已是多處告急,老夫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啊。”這時玉陵君求見,赤天傳喚入內。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今晨,邊塞雲城傳來消息,那查機軍團,已然發整為零頻頻入侵,搶奪財物,殺害百姓無數。”赤天拍案而起,“老夫明日親自率兵出征,徹底剿滅那狼族殘餘!”玉陵君勸阻,“將軍不可親往,其它強奴若知邊城空虛,必然來襲,那時何人主持大局?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才是。”赤天坐回了座位,“老先生,此番前來有何高見,快快講來。”幾從袖囊中掏出一遝厚厚的布卷,“此乃我大燕邊境防護圖,我已在強奴容易出入的位置做了標記……”赤天展開布卷翻看圖案,麵色驚奇,“啊呀,著實精妙絕倫啊……”玉陵君湊上前去,狀如窺視一般,“哦,哦……”旋即發表反駁意見,“此圖雖然精妙,卻莫過於空中之談啊……如此浩大工程如何去實施,人力安在,財力安在?”赤天愁容掛於臉上,“為實難治啊……”幾起身發表宏圖大論,“大人精打細算……許多年來,那些強奴擄去了多少財物,殺害了多少百姓,奪去了多少將士的性命?倘若這些人可以複活,財物可以奉還,足可以砌一道牢固無比的域北防護牆……”赤天聽罷驚歎不已。玉陵君仍是反駁,“那狼族今已大敗,無需多日即可悉數剿滅。”又望了望赤天大人,“正因為大人剿敵有功,才晉升為護國右宰相啊……”赤天揮手慨歎,“不要提及此事……一將成名萬骨哭,老夫有愧啊--”幾默默地點頭。玉陵君列出了施工的難度,“燕國北疆蜿蜒千裏,強奴易犯的關口也有數百裏之長……想要建起防護牆,所需多少工匠,所需多少石料、黏土,需要多少苦力,所需多少日月,方可完工啊?”幾對此列出了一筆清單,“隻要大下令,石匠、泥瓦匠,可調集有序,要是人數不夠,也可一邊施工一邊培育;所需石料,非想象中那樣龐大,方石可砌兩麵,當中可用雜石與黏土充填,這樣也可以數百年屹立不倒塌;唯獨缺少苦力啊……”玉陵君哼了一鼻,“你說調動大燕子民?若是將壯勞力全部調出,家中耕地何人播種?家中老小何人照料?就算可行,那些封主也會怨聲載道,以此借口不向國庫納糧納稅,大王豈肯失去封主們的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