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會,我,我還是……”好緊張啊……
“哎呀,新娘子快點蓋上紅蓋頭,新郎就要上來了。”
“等……”
“不用等了,再等你還是緊張,船到橋頭自然直咯。”禦婉從喜婆的手裏將喜帕奪過來,兜頭給紀九鄢蓋上。
紅蓋頭下的紀九鄢緊張得臉色泛白,還不忘咕噥道,“站著說話你不腰疼。”
禦婉耳朵靈,這樣小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我這可是經驗之談,不許誣賴我。”
紀九鄢撇撇嘴,想說這話的可信度不高,不過鑒於她現在蒙著紅蓋頭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而她的手在禦婉的手上得靠她之路,為了不讓自己撞牆上,紀九鄢還是很識時務地閉了嘴。
禦婉扶著紀九鄢一路出去,喜婆跟在後麵高聲說著一些吉祥話,都不是什麼新鮮詞,但此刻聽在耳裏,跟平日裏聽到的總是不一樣。
大概是心情不同了。紀九鄢想。
到了房間門口,屋外有些喧鬧,聲音有些雜。紀九鄢透過紅蓋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人影。
禦婉輕輕地推了推紀九鄢,紀淩玨已經走到她麵前蹲下,“妹妹,哥哥背你出嫁。”
極為平淡的一句話,從紀淩玨的嘴裏說出來更淡得更白開水一樣沒有味道,紀九鄢卻紅了眼眶,眼淚一下子就打了好幾個轉。
她急忙點頭,帶著哭腔地嗯了一聲,聽得禦婉都心酸酸的。
“謝謝哥哥。”趴在紀淩玨的背上,紀九鄢含著聲音,輕聲說了一句。
“今後,阿九就真的要離哥哥遠去了。”不是離家出個遠門,總有一天會回來,而是以她之名冠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姓氏,成了另一個男人的歸屬和責任。
從今以後,紀九鄢回到紀淩玨的身邊,叫做做客,而不是回家了。
紀淩玨突然有些理解禦棨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原因了。
因為他現在,看著樓下那個一身喜服的男人也很不順眼。
突然想背著紀九鄢返回樓上了。
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紀淩玨心裏百轉千回,紀九鄢環著哥哥脖子的手也是緊了一緊,不舍得代替了原來的緊張。
雖然不是生離死別,不是再也見不到麵了,但紀九鄢還是覺得,今日邁出了這個門,就有哪裏不一樣了。
“哥哥,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九鄢愛你。”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兄妹倆人那段相依為命的日子,母妃早亡,父王戰死,哥哥幾乎是又當爹又當娘一般將她拉扯長大的,哥哥在她的心裏永遠無法替代。
“以後說的可就不是這句話了。”紀淩玨同樣壓低了聲音,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玉子桓,眼神如刀。
玉子桓還是溫和地笑著,額上卻是滑下豆大的冷汗,背後感覺涼嗖嗖的。
好吧,其實他可以理解紀淩玨的,禦婉出嫁那會,他連殺了紀淩玨的心都有。這是哥哥嫁妹妹的心情啊,既為她尋得良人高興,又為妹妹已經屬於另一個男人而感到惆悵。
紀九鄢則是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為什麼她會覺得哥哥方才的話有點發酸呢,心裏發酸。
紀淩玨將紀九鄢放下,禦婉跟了上來,低聲喚了玉子桓一聲。
玉子桓從她點點頭,又衝紀淩玨點點頭,道了聲謝,看向他的新娘子。
紀淩玨有些不情願地開口,“我妹妹就將給你了。”
玉子桓點頭,“好。”
將紀九鄢的小手收入掌中,玉子桓輕聲言語,“跟我走,好不好?”
不需要任何的承諾,不需要煽情的言語,跟我走,這三個字已經道盡了玉子桓今後的人生。
紀九鄢哪裏又不點頭的道理,她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三個字啊。如今,她總算是等到了。
“她總算是等到了。”目送玉子桓牽著紀九鄢往外走,禦婉咬唇道,晶瑩的眼淚率先落下。九鄢等了那麼久,癡了那麼久,哭了那麼久,如今終於苦盡甘來了。
紀淩玨伸手將禦婉攬進懷裏,任由她將眼淚抹在他的衣服上。“我們也是,苦盡甘來了。”
“阿婉,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從今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再也不分開了。”從今以後,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們都一起走。
看著玉子桓將紀九鄢送上花轎,聽喜婆的吉祥話說得歡歡喜喜,禦棨禦馬走到蕭湛的身邊,“這樣也挺好的。”
蕭湛笑了笑,抬頭看天,感覺有些什麼的東西要出來,有回到了眼眶裏去,“是啊,這樣挺好的。”這太陽,真大真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