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揉揉眼睛,軟軟的說了聲謝謝,小小地打著哈欠。
紀平安很無奈,不過花花今天不用催半天才起來已經很給他麵子了,他也不再說什麼,擰了幹淨的帕子來給花花擦臉。
“平安和花花都起來了?”禦婉進來的時候,花花正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紀平安站在她身後,略微有些笨拙地給花花梳著小辮子。
不過他從來沒有給誰梳過頭,不僅笨拙,還不小心把花花的頭發給扯了一下,花花捂著腦袋,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看見花花眼眶裏含著的那泡眼淚,紀平安慌了手腳,有些無措地順著聲音看向禦婉。
禦婉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有些詫異地走了進來,“平安是在給花花梳辮子嗎?真乖。”
摸摸平安的腦袋,又摸摸花花的,蹲下身子與花花對視,衝她眨眨眼,“花花也很喜歡哥哥給你梳頭發的是不是?”
花花本來疼得厲害,但見哥哥慌亂的樣子,似乎比她還難受,又是她纏著哥哥給梳頭發的,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哭鬧了,隻好順著娘親的話點點頭。
紀平安低頭看著手裏的梳子,梳子上還纏著幾根發絲。
見紀平安還是板著一張小臉不說話,花花以為他是生氣了,急忙跳下小板凳,走到他的麵前拉著他的手道,“哥哥不生氣,花花以後都乖乖的,梳頭不亂動了好不好?”
紀平安會扯到花花的頭發,其實很大成分是因為花花坐著的時候總是很不老實。
紀平安也沒有再跟花花置氣,隻是鬱悶自己連給花花梳頭都做不好而已。
他看見過的,爹晨起給娘梳頭,梳得順手又好看,也沒有扯掉娘的頭發。娘看起來很高興的。
紀平安摸摸花花方才被他扯疼的地方,把梳子還給了禦婉,“還是娘來吧。”
“好,娘來。”見紀平安的臉色稍霽,禦婉也鬆了口氣,怎麼感覺這孩子的脾氣越來越像他爹了?
搖搖頭,說實在的,哪裏有兒子不像爹的道理,又是自小在紀淩玨身邊長大的,越來越像很正常的。
讓花花坐好,禦婉開始每天必須的工作,那就是給花花梳個既漂亮又讓她滿意的發髻,紀平安站在一邊,看得很認真,似乎要將禦婉的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記在腦海裏一樣。
禦婉似乎有所察,也不說破,隻是手速比平時慢了好多,以至於在客棧大堂等吃飯的紀九鄢左等右等不到,還跑上來催了。
“還以為你們娘仨都失蹤了呢。”紀九鄢將身子靠在門框上,雙手環在胸前看禦婉拿過平安遞過去的衣裳,給花花穿上。
“也就你沒耐心,也不見阿玨和哥哥催。”禦婉幫花花係好衣帶,一手牽過花花,另一隻手攤開在紀平安麵前。
紀平安一怔,看著娘的手呆了片刻,才遲疑著將手放進她的手心裏。
不同於父親的大掌因為常年習武而覆蓋的薄繭,母親的手似乎小了一圈,也更柔更嫩,牽在手裏就好像是豆腐一樣。
這是娘的手。
眼眸裏的微微變化沒有讓誰看到,小小的紀平安在父親的潛移默化下已經開始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了。
紀九鄢見他們出來了,站直身子轉身便下了樓,邊走邊道,“那是因為我上來催了,所以他們才不催的。”
禦婉笑笑,沒有再跟她爭辯這個問題。
用過早膳,紀淩玨將他和禦婉的馬牽出來,還是他帶紀平安,禦婉帶花花。
“有消息就通知我們,馬上回來。”離開前,禦婉還不忘囑咐道。
“知道啦,路上小心些。”紀九鄢揮揮手,目送他們離開。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紀九鄢問玉子桓和蕭陽。
玉子桓道,“等。”等蕭家的人動作,也等蕭湛出現。
洛山在洛城郊外,與錦城相距不遠,隻要走過一片低穀就到了。
隻是洛山山林茂密,道路崎嶇,馬是上不去的,隻能步行。
於是在洛山腳下,禦婉熟門熟路地將馬寄養在農家,帶著紀淩玨父子三人上了山。
花花是自幼長在洛山的,又時常跟著禦婉的三叔下山找肉找酒吃喝,所以對於上山的路,她也是熟悉的,被紀淩玨抱在懷裏,還時不時地指點下路。
紀平安沒有來過,南蠻不必北地荒涼,有著大片大片的山林,他也跟著長紀軍裏的叔叔伯伯們進去過,所以對於山林並沒有什麼過剩的好奇心,唯一讓他感點興趣的隻有,這裏就是娘親和花花以前生活的地方。
似乎走出去很遠了,穿過了大半個密林,起起落落的,到了中午,每人也隻咬了一些幹糧,吃了兩個紀淩玨找來的野果子,就繼續走了,終於在黃昏前到了花花口中的家。
紀平安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好像身處在密林中,又好像已經出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