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那邊的門開了,還是那個女的把頭伸出來,說了句:“回你屋。”
這小女孩兒什麼都沒有說,一溜煙就跑進了廚房。
我心說這孩子怎麼回事啊?到底這孩子是從哪裏出來的啊,我喊了一聲:“哎!”
然後起來就跟著進了廚房,進去哪裏還有那個孩子的影子啊,我心說這八成是個鬼吧,但是,當我剛要轉身的時候,我看到我家的掃地笤帚上,竟然插著那把梳子。
這是用高粱杆紮的笤帚,那梳子就插在笤帚頭上,我一伸手就把梳子拿下來了,拎著笤帚就到了客廳裏,我看著趕生叔說:“那小女孩兒是這把笤帚,是嗎?趕生叔,是這樣的嗎?這怎麼可能?那明明就是個孩子啊!”
趕生叔說:“你懂什麼。跟我來。”
趕生叔隨後帶著我打開了我家的大門,我家門口這時候徹底的安靜了,沒有了黑霧,沒有了嘈雜的腳步聲,天上的星月也都露了出來,隻是這滿地的死雞,讓人看了有些發毛。
“打掃一下吧,沒事了。”趕生叔說,“我也要回去了,補個覺。對了,你爹媽身上的符撕下來吧,生死有命。”
我回到屋子裏的時候,去撕了我爹媽頭上的符,這符剛拿掉,我爹就咳嗽了起來,他翻過身用手一捂,咳血了。他說:“我怎麼這麼虛啊,二寶啊,給我整點水喝。”
我問我爹喝熱的還是涼的,我爹要一舀子涼水一口氣就喝了,他揉著胸口說燒得慌,問道:“二寶,我是不是得癌症了?”
我媽這時候也悠悠轉醒,她醒了就吵吵餓,我就給她下了一碗麵吃了。
我去看大寶的時候,發現大寶在翻白眼,嘴裏吐著白沫,我立即上前用手掐大寶的人中,大寶這才悠悠轉醒。大寶醒了之後,表現的很冷靜,他說:“二寶,我做了個夢,我夢到咱爹咱媽都死了。你看,一個黑影,一個白影,去東屋接咱爸媽去了。個子真高,有兩米多。”
我心說怎麼可能啊,從這裏根本看不到我爹媽那邊的門口。我說:“大寶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大寶說:“二寶,你看看咱爹咱媽,他們恐怕不行了。”
我立即去了我爹媽的屋,發現兩個人很安詳地躺在了炕上,都死了。
這時候雞叫二遍,我沒有哭,而是打開了大門,開始打掃門口的瓷器碎片。天亮的時候,來了很多的警察和衛生部門的人,他們將我們村封鎖了起來,理由是我們村發生了瘟疫。
接著,一具具的屍體從一座座的房子裏麵被抬了出來,有大人,有孩子,有老人,有青年,還有狗。我們陳家鋪子三百多口,一夜之間幾乎死絕了,真的是雞犬不留。除了我和大寶,趕生叔和一些在外地打工的青年、上學的學生。
我走在村子的街上,開始反思整件事,我知道,這都是源自我們這個抬棺隊,我們這十個人才是最該死的人,是我們連累了全村。
趕生叔見到我的時候,小聲說:“不要和別人說太多,這是我們村自作自受。”
我點點頭說:“趕生叔,我知道。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大家的命是自己作死的。”
所有的屍體,在一日之間全部被拉走了,接著,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開始在村子裏背著藥壺消毒,我和大寶、趕生叔被帶去醫院做了全麵檢查之後,又被帶回了村子裏,直接就軟禁在了我家的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