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耀嵐喊了句,“杜小姐,等一下。”
杜伊頭也沒回,“拿回去吧,這樣的贗品,我外公是不會幫你裝裱的。”
楚耀嵐道:“沒有,我隻是想請教一下杜小姐,你是怎麼看出來這是贗品?”
方誌恒對此道,本來就十分好奇,他跑過去,“是啊,杜伊,以我這們的閱曆都看不出來,你就教教我們吧!”
或許是這句馬屁拍得響,杜伊笑了下,“行,那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到底是年輕人,有時故意賣弄一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杜伊走過來,鋪開楚耀嵐寫的楓橋夜泊。
“方誌恒,你過來。”
方誌恒乖乖的走過去,杜伊道:“你說這字畫是真的,其實不然。你看這墨,雖然采用的是市場上上好的油墨,但卻不是明眺生先生的專用墨。而且現在市場上的墨,多半摻假,成色遠不如十幾年前,此人故意用這種色澤光豔的濃墨臨摹,顯然是想騙取那些故庸風雅的人的眼光,因為他們不懂,看到這
濃墨黑厚亮澤,以假象取人,覺得這一定是好東西。”
“從著墨來看,很有可能也不是這個原因,或許此人在臨摹之際,找不到明老先生喜歡的那種墨,隻好這市麵上最好的墨來取代。如果是這樣,他很可能在趕時間,完成這幅作品。”
“哦!這你都能看出來?”
方誌恒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楚耀嵐也是暗暗心驚,這位杜小姐果然不得了,年紀輕輕,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杜伊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俯身聞了下,“墨香清晰,沒有半點陳舊之色,顯然是最近新作的,不可能是十幾年前的作品。”
方誌恒聞了聞,有些疑惑。
杜伊道:“你沒見過明老先生的真作,是聞不出來的。”
她指著這幅作品,“其實還有幾個最大的疑點,完全可以斷定此作品為贗品。”
“那幾點?”方誌恒問。
杜伊道:“第一,月落烏啼霜滿天的這個天,形到意不到,這一捺還要翹一點。第二,江楓漁火對愁眠的對字,有問題,明老先生酷愛“蟹爪鉤”,他寫這個對字的時候逆鋒入筆寫豎畫,豎畫末尾稍作停頓,勾畫有力,形似蟹爪,特點鮮明。第三,整幅作品的最後,夜半鍾聲到客船最後收筆的時候,這
裏應該有一小處空白,而且顏色稍淡一些,而這裏沒有空白,色彩也均勻飽滿。
方誌恒驚訝地望著她,感覺到不可思議。
楚耀嵐更是覺得奇怪,這個杜伊真的不得了。
她居然把自己的幾個缺陷,全部都指出來了。其中二處,是自己故意露的破綻。還有一處,是誰也做不到的,除非是複印機。
方誌恒問,“為什麼船字最後一筆,會有一處空白?”
杜伊笑了起來,笑容裏,充滿著自信和年輕人的得意。“據說嘛,當初明老先生在寫到這個船字收筆的時候,突然飛來一隻蚊子。他收勢不住,把蚊子就壓在筆下了。
老先生當年寫這幅作品時也是在旅途中。看到江上零星的漁火,老先生愁緒乍起,禁不住留下一滴眼淚,正好滴在這個船字上。等墨跡一幹,蚊子掉落,這裏就留下一處空白,而且收尾處顏色稍淺。船字的收筆處,空出來一隻蚊子的形狀,這個標誌應該是僅無絕有的,別人就是想模仿也模仿不出來。”
高,果然是高!
杜伊的一番話,令三人都傻眼了。
楚耀嵐卻在心裏暗自震驚,難道杜伊見過師父的真跡?否則她又怎麼可能說得這麼清楚?師父的真跡,可是遺失很多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