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旌陽睜開眼睛,笑罵道:“小兔崽子,哪有貶低自家師長的,還不快去開門,老爺自有分寸。”
道童氣哼哼的走去開門,見外麵幾個衣著光鮮的人,鼓著氣道:“裏麵請,我家老爺說,刺史大人來了,不比尋常百姓,不過我說,你們都是大官,卦禮可不能三十蚊便罷。”
外麵一幹官員麵麵相覷,涼州刺史強笑道:“小哥不必多言,我等皆知與許師父規矩不符,自然知道多帶謝儀。”
道童道:“知道如此也好。”說完引著眾人去正廳,自己去廚房燒水。
卻說裏麵許旌陽已經來到正廳坐定,見了幾名官員進來,也不起身,半閉著眼睛,老神在在的道:“來者可是大魏車騎將軍元大人?”
眾人立刻神色一變,凝重起來。涼州刺史上前道:“老神仙好卦象啊,今日駕臨的,正是車騎將軍元丕元大人。”
元丕也上前施禮,一揖到地,道:“世俗之人,唯恐玷汙了老神仙的法眼,元丕在此拜過了。”
許旌陽一揮手中拂塵,指了指左右坐席蒲團,眾人忙分左右坐下,許旌陽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一字一句道:“將軍位極人臣,本不該思量前程,今日來此,恕老道無知,未敢請教所為何事啊?”
元丕歎道:“日日殫精竭慮,時感坐臥不寧,願知大數幾何。”
許旌陽笑道:“將軍是貴官,既然登門,老道我開一開先例也無妨,不過世間緣分皆有定數,你我隻得一麵之緣,來問壽元,不嫌浪費麼?”
元丕起身道:“人生而有定數,可惜宏圖不展,莫為奈何,願知閉眼之日,生前好做安排。”說完又是一揖。
許旌陽點頭道:“不錯,不錯,人之常情,昔年魏武如此雄才大略,大限臨頭之時尚且遺書家人自食其力、謹守門風,和何況將軍乎?”
此話說的頗為不客氣,不過元丕聽他並不拒絕,不禁心中一喜。
許旌陽繼續道:“人間壽數,雖為天定,但並不妨因時而宜,至於將軍的壽算,卻要著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嘿,說起來此人,亦不在老道算中,可真是脫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要尋他,都沒處可尋,不過蛛絲馬跡,還是有的。”
元丕立刻道:“丕誠心請教老神仙,隻有本心,再無它意!”
許旌陽一揮拂塵,淡淡道:“你且回去,到那西城門樓上,看看紫氣西去,便是那人到了,至於你與他有多大緣分,可能碰得上麵,老道卻是管不了啦,哈哈。”
眾人再詢問,許旌陽隻是不語,枯坐半天,隻好紛紛告退。
出了房舍,眾人上馬,涼州刺史道:“將軍,我們便去上城牆麼?”
元丕正待答話,忽然心中一驚,轉身回望,卻見房舍內白光一閃,兩條人影衝天而去,立刻情不自禁的大呼:“真是仙家手段!”
眾人再破門進去看時,果然老道士和小道童都沒了人影。稍一計議,立刻向西城門奔去。
剛剛上得城門,卻聽守城的士兵紛紛驚叫:“看!看西邊天上,真是異象啊!”
眾人回首看去……
遙遠的西方,不知何時亮了起來,此時是過了午時,頭頂的太陽已經揮灑著無窮的熱力,而西方的天上卻像是多了一輪日頭,而且越來越白,也越來越刺眼,刺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忽然轉紅,再轉紫,然後無聲的爆發開來,沾染了小半個天際,隨後消逝。
眾人大張著嘴,足足一刻鍾都沒回過神來。
西方,天有異象。
北魏史書記載:太和二十三年,五月雍州報極西之地,西天有日一輪,曆時一刻鍾,化為紫光而散。六月帝薨,廟號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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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又名元宏,公元467-499年),在位期間崇尚漢族文化,實行漢化,禁胡服﹑胡語,改變度量衡,推廣教育,改變姓氏並禁止鮮卑人回胡地歸葬,寵信佛教,力排眾議,遷都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