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道:“告辭。”說完,同樣雲淡風輕的回身離去。
“哼!這個金誠,果然是劍俠出身,還親口承認自己是南朝來的,居心叵測一望便知,堂上諸公不聽我言,可謂養虎為患!”鬆柏堂中,情緒最激動的還是通直郎宋維,他直愣愣的跪坐著,伸手“啪”的一拍幾案,麵紅耳赤道:“現在看看,製置左武侯府,頂著太師任城王的大帽子,這金誠就要入內主事了!正四品上的翊軍將軍啊!諸公,這麼大的官,他一個毛頭小子還真能扛得住?開國符離縣子,啊?!陛下說封爵的時候你們沒一個人站出來說話吧?你們知道符離縣在哪嗎?就在徐州彭城,這小子的老家!嘿嘿,好大榮寵啊,小小年紀都已經衣錦還鄉了?這是金小子一個人的事情嗎?這是劉貴的事情!是陸秀的事情!一個個鼠……哼!”雖然驕橫,但宋維畢竟還不是傻子,當著滿堂的大員總算沒把“鼠目寸光”四個罵人的字說出來,但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不罵人也相當於罵人了。
堂上諸公個個臉色都不怎麼太好,三分是由於計劃失敗,倒有七分是反感宋維的表現,不過事實俱在,確實是大家在這件事上既不夠重視也沒認真運作好,但你宋維這個純粹的狗腿子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亂叫?
中散大夫甄琛是在朝會上發過言的,如果真論起來也許和他表演不怎麼成功有關係,這時候看大家冷場,隻好開口打圓場:“宋大人所說之事確實是有些突兀,我等當時也確實沒猜對陛下的心思。不過金誠一事其實並非僅僅靠著劉貴陸秀和立了些小功勞便得了聖寵,諸位家居都在京師,豈不聞這金誠乃是背地裏的駙馬爺?市井之中傳言長樂殿下在突厥時便與他相識有舊,出了突厥到玉門關還是他一路護送,這回又跟來京師,長樂殿下在背後使了不小的力氣。在座的有沒有誰聽說過金誠進出閬苑宮從來都是如入無人之境,先前在大庭廣眾之下都曾與長樂殿下有過親昵之舉?後來似乎受人提醒,再去都是進了門便直接下令屏退左右一個人等殿下去見他,這算是收斂了嗎?嗬嗬!不光是長樂殿下,便是太師也因此對此子青眼有加,這不剛聽說的,太師要求金誠必須加緊立功封侯,真能立了大戰功就保他封王,這麼大的架勢,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有個尚公主的身份。為啥要謀劃封王呢?因為金誠提出自己已經訂好了妻室,恩,就是玉門關被仙人抓走鎮壓的狐狸精,所以他不能單娶長樂殿下一個正妻,這可算大逆不道吧?但太師就願意遷就他到如此境地!可見他與長樂殿下的關係已經……可惜啊,還是知道的晚了,不然明知道有太師站在後麵,我等何必拿這個金誠開刀?又要頂著陸秀,又要惡心高陽王北海王這哥倆,還要惹公主和太師不順眼,何苦來哉?我等在此斤斤計較,都不如長樂殿下和太師兩個人在禦前隨口說句話的功夫,何苦來哉?”最後兩句“何苦來哉”,分明就是明說了前麵定的大方向不對。
“你!”宋維一聽,差點就要摔杯子了,這話說的太難聽了,明顯是批評自己胡來啊。
“誒——”高肇忽然打斷宋維的話頭,看了一眼這個除了忠心之外沒太多優點的追隨者,歎了口氣,道:“這件事,也是高某的不對。我這個皇帝外甥,我可是再了解不過了,從小就情深意重,長樂與他一奶同胞,這感情深厚的很,若是金誠真有這麼個關係,有高某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倒不一定不能拉攏,先前想的過於孟浪,錯失了大好的機會。金誠已經告假回鄉祭祖,此事我找個由頭進宮去說一說,眼下就不要再議了。”
淡淡一席話,終止了今天的這個議題,大家都無所謂,不就是與陸秀對陣輸了一籌嗎?從前也不是沒輸過,當然也不是沒贏過,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金誠,不過就是個四品官上位罷了,還是個武將,能怎麼的?
唯獨宋維心中耿耿於懷,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才能,大局觀也不如堂上的諸多大員,但這個金誠……他暗自告訴自己,也許現在堂上的袞袞諸公,最後都會敗落在這個年輕的武將之手。
無緣無故的預感,這感覺是讓人多麼的不舒服……
而金誠在京師一片的閑言碎語中,扔下正在兼並臨街大宅園林,擴建“忠翊衛園”本部向左武侯府過渡的大堆事務性工作,帶著三五從人,施施然的步入伏羲堂,目的地就是自己的“祖籍”徐州,祭祖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