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落,天清。
窗外的街冷了。
沙暴日期臨近,街邊的砂石木屑也變得不安。
刀劍清脆的嘶鳴近在耳畔,旁眾不為所動。
冷兵入肉的悶響遠在天邊,卻是令人窒息。
入肉的是一柄太刀。
持刀人穿著破爛,卻不是丐幫。
而是東瀛浪人。
並不是沒人小瞧東瀛浪人,覺得他們兵器單一,刀法簡陋的人大有人在。
比如地上躺著的三具死屍曾經就這麼想。如果兵器能思考,地上的三把斷劍也曾這麼想。
東瀛武士刀本以唐刀之形融合劍法之正氣,卻成就了江湖少有的毒辣。
就在無人敢前之際。
忽得一人影飛身而至。
“讓我來會會你”
說話之人,正是泉州雷鳴手宋千山。雙手白刃不侵,掌如雷動。
泉州之人對倭寇恨之入骨。今日沙漠上竟能相見,這是一種緣,見之必死的緣。
“很好。”
東瀛浪人雙手舉刀於身前,透出一種與衣冠不相稱的優雅和莊重,仿佛廝殺是無比神聖之事。
“很好是多好?”
宋千山笑問,卻目光如刀。
“值得一殺。”
東瀛浪人會得字不多,但每個字都有用。
宋千山冷笑一聲。眼神一凜,雙掌齊出!
第一招以雙峰貫耳之勢,左右鎖死那個浪人。
浪人出刀直刺空門。
宋千山雙掌一揉,側身一閃。竟化去空門。反製其手。
宋千山若要抓住一柄劍,也許尚不能像李沉沙一樣轉瞬間將之摧斷。
但若讓他抓住一隻用劍的手,那他今生不會再用劍。
武士刀,在東瀛人心中是刀亦是劍。
他抓住浪人握刀之手,用力一扭,卻發現他根本使不上勁,隨即被震開數步。
因為浪人的太刀早切碎了宋千山的鎖骨。就算那是誘敵之招,又如何?隻要一劍足夠快,他就不需要思考這麼多,後麵接踵而至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第二劍。太刀長刺,就是劍。
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想法。
無論多少招過去,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再次出劍,沒有休止。
隻有血才是停止得訊號。
他的劍停住了。
好像隨著風沙一起停住了。
因為血。
隻不過是自己的血。
浪人的劍雖快。卻快不過雷鳴之音。
宋千山身法雖慢,卻慢不過死人的劍。
宋千山崔盡全力的一掌懸在空中,本和浪人的頭有一段距離。
而這確實他的本意。一掌動風雷。掌風五寸之內的,腑髒盡摧。
浪人翻出了紅色的眼球。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呸”
宋千山啐了他一口。
雖是險勝,但也未鬆口惡氣。
忍住疼痛罵道,“倭賊竟打大漠的主意,真是在泉州沒殺夠你們。”
街上觀戰的人群,掌聲雷動。
有人要給他送金瘡藥,替他包紮。
在人群之中露臉的宋千山,卻揮手示意這並沒什麼要緊。
東瀛人有自己的語言。
更多的東瀛人不會說大名官話。
不會說官話,就不說話。
或者,用劍說話。
一名衣冠整潔的東瀛武士,向戰死的浪人鞠躬,然後信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