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鬥笠用手輕輕的將發梢別在鬥笠之中,深瞳似淵,卻洞澈雲霄。天地萬物盡納眼底,仿佛不在有餘光,而是一副畫卷。沙丘,清天,烈日,戰場。
凝神煉氣一刻,肌膚猶如半透明的白玉,汗如蒸霧。觸覺延伸千裏之外,似處風湧雲凝之刻。
她聽得到沙丘之下沈世寒在呼喊著小鬥笠,聽得見李沉沙和練明鸞在商量如何衝破包圍殺上沙丘來救自己,甚至聽得見公孫秋舉劍遙指荊曼雪,以及沈世霜無言的凝望。
荊曼雪的身姿漸漸起了微妙的變化。
本以為她會以陰柔的掌法在無聲無跡之間殺人。
可現在的她,卻讓身體變得硬朗,甚至那柔媚的玉膚之上會凸顯著筋絡。
她依然是個美人,卻渾身散發著讓男人難以接受的凶烈之氣。就算是數次受創不倒的公孫秋,也不及眼前的荊曼雪強勢。
她練了不適合自己的武功,她也練得很好。
小鬥笠也從未見過這樣講隱藏武體的功夫練就到如此境界。這與滄海明月樓不同,她的收斂更像是沈世霜,她的掩蓋充滿了憎恨,卻比沈世霜複雜的多。
她別無選擇,也甘願選擇。
這塞北大漠至深的武學,荒流碎天手。隻有在大沙暴之中存活,才能練就的武學。此武功的典籍在塞北流傳,人盡皆知,卻隻有一人練成。
傳聞中,那個練成此功的人就是荊曼羽。
小鬥笠心中斷定此人絕對不是她,因為瀚海玲瓏如同他們的心髒一般重要,白龍奪走,荊曼羽必然和他有一戰的較量。縱然白龍從那一戰重傷而歸的傳言為真,荊曼羽也是非死即殘。
如今她的女兒荊曼雪襲母之名,練就此功,實在出乎她之意料。
這武功本是秘籍,百年來塞北武林的勢力變遷,現在這武功就如同公開武典一樣。就算得到她母親對此武功關鍵的一些指點,練成此功也算得上是奇跡。
但小鬥笠沒有害怕,她選擇獨自來此擒殺罪魁禍首,怎會就此退縮?
這樣的埋伏,也是荊曼雪陰謀敗露之時臨時所設,勝敗乃是未知定數。
也許這一戰將是扭轉整個戰局的轉捩點。
立丘飲風,衣蕩長空。
小鬥笠將鬥篷係帶鬆開,鬥篷隨風飄流。
一襲白衣俊衫赫然眼前。肅殺萬裏。
她手握鐵扣腰帶,好似緊握煉獄之門匙。
荊曼雪注視著小鬥笠的身姿,形貌,乃至她的一切變化。心中燃起一方莫名的恨意。
她掌心微動。氣勁忽然從四麵八方而來。沙塵永動,好似大沙暴再臨一般。
就在此刻,鬥笠之下一雙深瞳,冷光爍動。
雲龍凜然出鞘,劍芒照沙雨黑白交替,足下沙丘裂出一道劍氣深痕。
雲龍一劍橫貫,劍之所映,千軍戮血,萬裏沙海,皆如繪卷長列,橫攬山河盡退。
玉掌碎天悍地,卷寰宇微塵,彙湧傾瀑。
沙塵如刀,沒之盡深,猶如魔吞。
小鬥笠劍化萬式,如驚鴻照應。
荊曼雪沙中讚掌,掌風動沙之刻。掌形之印,凸於沙塵之間,十丈之巨。
瀚海孤舟軍勢所見,氣勢大震。
“誅蟲”者見之,無不擔心小鬥笠生死。
劍氣切沙,如布卷橫裁。
掌風動丘,如傾木累卵。
劍掌之聲,天驚神歎。
沙塵如長河般源源不斷得被荊曼雪以內功引流。小鬥笠殊死一戰,直至沙尾變紅,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