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雲州城離這有多遠,我們要走多久啊,路上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楊笑從小在山野間長大,根本就沒出過遠門,對於路上的新鮮事物,每一件都大感好奇,他早就在車廂裏安坐不下,便陪著楊萬裏一齊坐在車頭,興奮地東指西望。再怎麼說,他也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年罷了。
越往前行,楊笑清澈的眼眸像星辰一般越來越亮,外麵的世界真的很大,有各種裝束的人,他們中間有人作著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職業,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花果走獸,就連山間凶猛地三角犀牛都被人關在了籠子裏,想豬一樣地宰殺、販賣。
如果前麵算是知曉了人外有人的話,楊笑原來以為的如果能爬上香爐峰就能摸到天了,一路上見到的無數插天雄峰則明白地告訴了他,什麼叫做山外有山。
一路之上,楊耀極為安靜,像個女子一樣隱在車廂中,好似有了心事,偶爾碰上楊笑誠摯的目光,也不自覺地躲閃開去。臨行的前夜,院主楊萬雄已經明白告訴了他,他肯定能進入雲州武院,叫他以後加倍用心修行,至於其它的東西,則眼可不見,耳可不聞。
楊耀在車廂裏咬白了嘴唇,他認為自己是一隻偷取了別人果實的猴子,心底一半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的雄心壯誌,另一半則是車頭楊笑與楊萬裏交談的爽朗笑聲。
日行夜宿十餘日,楊笑白天像海綿一樣吸收著來自車夫那裏的各種見識,晚上與楊耀同塌而眠,虔心請教一些武學上的問題,楊氏武院的功法傳授因為種種的原因難以達到完善、完備的程度,楊笑從楊耀身上學到了許多,同樣一套青靈功習練下來,楊耀的動作與自身便存在不少細微的差異,相互印證之後,楊笑在尋常習練青靈功法中一些不是很圓通的地方瞬間通融,獲益良多。
楊耀本來以為自己一天習練五個時辰就已經很多了,但當知道楊笑一天除了睡覺、吃飯,放牛時在練功,劈柴時當劈砍的招式砍,便明白自己的落後不是無緣由的了,更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不知不覺,行程已過半,這日,馬車載著三人來到了漓江之畔。
寬闊大道乍然橫斷,,馬不敢仰頭嘶昂,隻有行人下馬望河興歎。
滿江碧水浩浩湯湯向東奔流而去,一往無前,浪濤拍岸,泥沙與巨石俱下,眨眼裹挾沉下將心。楊笑矗立在岸旁,任憑浪花濺濕了鞋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勢”的存在,血脈之中,血液加速奔流起來,這種勢有別於爐口瀑布的沛然無謂,它沉穩而深沉,卻一樣地勢不可擋。
江麵寬兩裏,橋難飛渡,卻養活了擺渡人。
擺渡船有兩種,客船和貨船,當然也有那種連人帶馬車共渡的豪華巨船,楊笑三人一行所帶盤纏雖足,卻也從不浪費,人車兩分,在楊萬裏安排好馬車上了貨船之後,三人依次登上了一艘烏蓬小船,艙內木凳兩排,可坐四人。船家撐蒿正待起航,遠遠傳來一個呼聲。
“船家,等等,等等……”
船上雖有一個空位,可楊笑三人付得是整船的錢,船家回頭詢問地看向三人,如果楊笑三人不等,他就隻得馬上離岸。
楊耀眉頭一皺,正待開口,楊笑卻已經搶了先去,“還是等等吧,也不差這一會,是吧,楊叔?不過我們可得說好,船家,你不能再收人家錢”。
楊萬裏笑嗬嗬地望著喪氣狀的船家,心頭暗道楊笑這小子學的快,前日剛剛說完,這就用上了。
踏踏踏、康康康,一位清瘦秀才登上船來,麵容清秀,約莫二十三四,背後背一個槐木書簍子,剛進船艙便對著楊萬裏一禮,“晚生金文彥,家居湖州金山,多謝兄台等候,隻是這船資還是要付的,聖人雲,不義之財,吾之不取……”。
楊耀隻掃了金文彥一眼便閉目微闔,待聽到“不義之財”四字,雙目勃然圓睜,武者的氣勢瞬間充滿了整個船艙,金文彥頓時語塞,怔怔地看著對方。
楊笑覺得有些意思,這書生想說的應是自己不能占別人便宜,但表達出來的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楊耀揚眉冷冷道。
“不義..,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我聖人門徒,浩然之氣勃發,天下走遍可得..”。
楊笑扯了楊耀一下,微笑著對金文彥說,“先生請到這邊坐,莫須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