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見楊笑完全沒問在點子上,便輕聲問起了村中的媳婦、姑子。
“一個月前,或者幾個月前,你們村子正對的這條道路兩旁,有沒有什麼茶水鋪呢,也許隻開了幾天?別著急,慢慢想想?”
村裏人想了又想,結果依舊搖了搖頭。
這麼顯眼的東西,如果它真的如楊笑所說存在過,那麼這些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絕對會是第一個發現的,而且這其中,他們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劉雪玉手撫向楊笑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病了。
楊笑的額頭很溫和,甚至有些涼。
“劉村,對了劉村”,楊笑突然又回憶起了一個線索,“那老漢說他年輕時候家窮,但喜歡過劉村老財家的二小姐”,楊笑殷切地期望得到肯定的答複。
剛才那位自稱六十九的老漢臉上露出一道遙遠的微笑,似是被勾起了美好的回憶,楊笑的心跟著慢慢提起。
“也不知你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當初老漢像你這麼大時,還偷偷給她送過花兒呢,真的像仙女一樣啊,不比這位姑娘差”,老漢抬手指了指劉雪,“隻是可惜啊,紅顏薄命,不到十一便走了,就葬在這後山上呢”,老人哀歎著指了指楓樹林後麵的小山丘。
“啊?”
楊笑雙眼茫然,身體淩亂地幾近顫抖,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了劉雪的手臂。
“師...姐...”
楊笑的舌頭在顫抖。
“沒事了,這也許是你做的一個夢,誰都會做那種特別真的夢的”,劉雪另一隻手撫著楊笑的背。
“我可能被鬼纏身了,那老漢說他年輕時候差點向那劉家的二少姐求婚”,楊笑想起那個口若懸河的買茶老漢,繼而又想起柳岸長堤旁屁股上的挨的那一腳,哆哆嗦嗦地說道。
“啊?”
劉雪大吃一驚,不知楊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看他剛剛神智已經恢複了清醒了啊。
同樣吃驚害怕不已的還有曹村中的眾人,連這種草上飛的高人都會被鬼纏身,那麼他們......而且那個死去五十多年的二小姐就葬在離開村後不遠的後山,楓樹濃蔭下,轉眼間陰氣森森,一股風吹來,一下子變得刺骨冰冷。
一群人僵立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仿佛隻要誰一動,曹村裏就會爬起個六旬賣茶老翁,然後他的身後跟著那個劉老財家的二小姐......
尤其可憐的是剛才那個六十九歲老翁,已經昏倒下去,雙眼發白,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你們搞什麼,耽擱了這麼久,要誤了進山的時辰知不知道”,直到雲州武院的教習尋來,鬼氣森森的場麵才總算被打破,恢複了正午應有的溫暖。
劉雪、楊笑兩人被教習帶走了,但他真切的表情及講訴的離奇故事卻將恐懼深深留了下來,而且這股恐懼短短一個時辰之內便蔓延到了整個曹家村,繼而以飛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劉老財主家所在的劉村,劉老財主早就下了土,如今新一任的劉老財主聽說了自己二姐的事情嚇的魂不附體,短短一刻鍾不到,整個劉村又被恐懼覆蓋,等到晚上,消息已經傳到了小山那頭的張家村和王家村。
一夜之間,太陽剛一落山,大地被黑暗覆蓋,四個村子,家家關門閉戶,看不見一丁點的星火。
此後一天,每個村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請來道觀裏的道士、法師、神漢來做法事,在小山之上,劉二小姐低矮的墳頭前,一連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鄉村裏的恐懼才漸漸平複下去。
從此之後,在雲月山脈南麓中段的鄉鄰裏,便多了一個可止小兒夜哭的法寶。誰家娃兒要是老哭,大人就會唬道:別哭了,再哭,劉二小姐就要來了,娃娃眨巴著眼睛,立馬就會止住哭聲,比學山中的老虎叫效果都要好得多。
甚至等到一代代的嬰兒長大成垂垂老者,這麼唬自己的孫兒重孫,劉二小姐來了,劉二小姐來了,依舊是很有用,隻是等到那時,那些嬰兒長大成人,他們都以為劉二小姐會是個三百斤的胖妞兒,手裏抓著根夜叉,長著一張血盆大口,每天都得吃兩幅娃娃的心肝......
那時的人們已經不會知道,那安靜地躺在自己家鄉小山丘上一躺就是數百年的劉二小姐,其實是那麼的貌美如花,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