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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課程輕鬆,我辭去畫廊的工作,加入陸越的公司。
陸越的設計公司剛剛起步,員工都起早貪黑地工作。而我鮮少有靈感作畫,陸越也沒有責怪。我自己不好意思拿著工資不幹活,就幫忙處理公司的瑣事,偶爾也陪陸越出去應酬。
我酒量不錯,也懂得察言觀色,陸越帶我去的酒局越來越多。一年後,我正式成為他的助理。
公司裏的人一批批的換,隻有我,在大學畢業後還留在陸越公司。
故事,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這一年的夏天,我和陸越前往A市出差。由於任務完成的異常順利,我們提前踏上歸程。下午一點整,車子從A市的高速公路下到達服務站,我們下車買水。
排隊付款的時候,排在我們身後的一名年輕男子叫住我,問我能不能帶他四歲的女兒去洗手間。
我理解他。一個男人獨自帶著年幼的女兒外出,女兒年齡小不能自己去上洗手間,又不想帶著女兒進男廁所,隻好請他人幫助。
我點頭,告知陸越一聲,從男子手裏牽過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說她叫糖糖,性格活潑可愛。去洗手間的途中,歡快地說著和爸爸在外的見聞。
從廁所出來之後,我發現糖糖太矮夠不到洗手池,就抱起她幫她洗手。
小姑娘在我懷裏笑眯眯道:“阿姨,你好溫柔啊。”
我笑笑,把她放在地上,仔細地幫她把手擦幹。
糖糖抬頭看著我道:“阿姨,你好像媽媽啊。”還沒等我接話她就低下頭,雙手疊在一起十指交叉問道,“媽媽都是這樣溫柔的吧?”
我蹲下來把她圈在懷裏,小姑娘突然有些不高興,噘著嘴把頭別到一旁不看我。我心裏有些猜測,糖糖大概是從小就沒有媽媽的陪伴,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輕拍著她的背道:“媽媽是不是都是這麼溫柔的,我不知道。我唯一肯定的是,無論媽媽身在何處,是不是在自己的孩子身邊,她肯定都是愛她的孩子的。”
她睜著亮亮的眼睛問道:“是真的嗎?”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在把她交給她爸爸之前,在她耳邊輕聲道:“阿姨從小就沒有爸爸,看到你有個對你這麼好的爸爸很羨慕,所以你要對爸爸很好哦。”小姑娘這才又開心起來,眉開眼笑地抱緊爸爸。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容易得到。在他們的世界裏,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就會覺得快樂。而成人不同,成人比較的永遠都是別人擁有什麼而自己未曾擁有什麼。所以成人需要不斷地得到。可是得到的再多,也還是得不到快樂。
坐上車,陸越疑惑地問道:“剛剛和那個小姑娘說什麼呢,她怎麼突然就那麼高興?”
我輕笑著回答道:“沒有媽媽的孩子,就是那麼好哄,輕易的一句話、一個玩具就可以哄好。”
我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也是如此。因為我就是那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人都說,為母則剛,可是母親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扮演好父親在孩子成長過程當中指路明燈的角色。同樣的,再溫柔的鐵漢也學不會母親那樣的繞指柔情。
父母在孩子的人生裏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母親教會孩子柔軟,寬容;父親教會孩子勇敢,拚搏。
陸越沒有再說話,啟動車之後又重新駛上去往A市的高速公路。
我提醒他道:“陸總,這是去A市的路。”
陸越說:“我知道,這次提前完成任務剛好有時間多,你陪我回一趟老家吧。”
我不禁感到奇怪。陸越的老家就在A市,但是我們在A市出差整整一周的時間裏,他都沒有回過一次家。
事實上,我認識陸越的這三年,他回家的次數我用一隻手也能數出來。我畢竟也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也就沒有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