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絲血腥味,讓端木煜翰清醒了過來。
他低下頭,將額抵在水燕傾的額間,雙手搭在她的雙肩,無力地回旋揉搓又重重無奈地垂落。
他濃重的呼吸,撲鼻在水燕傾的唇間,仍帶上了屬於他的蘭花味道,卻夾雜著一絲血腥味,讓人聞之一顫。
他努力地平息著自己的喘息,克製著自己無法言說的情緒,終究還是無法將感情完完全全地完美無瑕地壓抑回去。
她聽到了端木煜翰指尖關節被他捏得索索作響的聲音。
終於,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自己額間留在水燕傾白皙的額間的一抹淡粉色胭脂紅的印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
水燕傾的語氣之中已有疏離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意味,轉身,便沿河水而上,不知深淺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一步,也沒有向後看去。
一滴淚,也沒有落下。
鬼知道,她是如何逼著自己,隻顧著找路,壓抑著自己紛雜狂亂的心緒。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是端木煜翰的。
他亦失魂落魄般,一步一深,跟在她的身後,不再多言語,卻生怕她一不小心,便走岔了路口。
這裏是山澗之路,她卻倔強得比那高聳的山峰還要令人絕望。
水燕傾本就不會找路,更何況是這樣的山路!
可她依然倔強地往前走著,一步也不回頭,一聲也不去問端木煜翰。
而端木煜翰卻在她身邊緊緊跟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她便被什麼猛獸蛇蟲傷了。
水燕傾突然覺得自己腳下一滑,身子往下一滑,整個人便傾倒下去!
端木煜翰急忙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可是由於下過雨的山路都是苔蘚,十分的滑膩,二人,竟然一前一後,便朝著那懸崖跌落而去!
“煜翰!你鬆開我!”水燕傾見勢不妙,情急之下竟想的是要推開端木煜翰,一個人去死。
“已經晚了。”
端木煜翰是笑著的。
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快速地在往下降落,耳邊呼嘯的是無盡的風,似要釋放他這麼多年來的情緒。
而他的手,一直牢牢地緊緊地扣住著水燕傾,將她攬在自己的懷中,自己身後,卻是無盡無底的懸崖萬丈!
他是那麼的感激,能與她生在同時死在一處,又是那麼地感激聽到她的那句:“傻不傻……”
他聽到她是哭了的。
她是那麼不會哭的一個人,卻哭了,還是在他懷中,一滴一滴將淚滲進了他的衣襟,流到了他的胸膛前,忽冷的一片暖色。
令他永生難忘。
墜落揚起的風很快將她的淚漬吹散,被風吹透至了他的心上,明明是透徹的涼,於他,卻是滾燙的熱。
直直的,在他的心間,烙印成了一方寸地。
大概,她的心上,還是有他的吧。否則,怎會這般失措。
水燕傾始終不肯安分地趴在他的懷裏,屢次三番要逞強墊於他身後,以至於他雙手環過了她的身子,緊緊扣她於胸膛之前,才能微笑著說出:“燕傾,你不知,此刻,我有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