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鸞轎之中緩緩探出的是一雙鎏金鏽雙鴛鴦戲水的紅妝鞋,琳琅作響的是皇甫瑟嵐頭上的金鳳釵,褶褶生光。
皇甫瑟嵐那般明亮地站在城牆之下的皚皚白雪之中,嫣然一笑,明明那般動人,水燕傾卻覺得她的笑意摻雜了太多的敵意。
上一次是三言兩語釋兵權,這一次呢?
難不成是陷害到死的格殺勿論?
水燕傾自然是沒有那般不識大體的。
她見皇甫瑟嵐從鸞轎裏走出,立馬下馬,標準的一個君臣之禮,斂衽便是低聲說道:“臣,水燕傾,見過太皇太後娘娘,望娘娘萬福金安,與天齊福。”
“免禮,大帥不必多禮,哀家隻是路過此處,便下轎來看看,一睹大帥的風采。咦,你們這都是幹什麼?為什麼都用刀槍指著大帥?是要造反嗎?”
皇甫瑟嵐明知故問,輕盈盈的便是袖口一甩,卻不道一聲讓官兵將兵器放下,慢條斯理頷首對著水燕傾明豔一笑。
水燕傾要是再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也枉為她的聰慧了。
——這擺明了便是有人提前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剛從大牢裏被即墨澤放出的皇甫瑟嵐,嬌生慣養的她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頭?所以,這筆賬,從即墨澤那討不回來,自然是要在水燕傾這兒要回來的。
正好,趁機,削了她的風頭,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皇家威嚴。
“太皇太後好雅興,大下雪的天,不在宮裏批閱奏折,竟跑到城外這荒郊野外來看雪景了。燕傾看來來錯地方了,占了太皇太後的雅興,這便就回去。”
水燕傾不等皇甫瑟嵐讓她起身,便是施施然一禮,翻身便越上了“黑夜絕殺”,冷冷地回頭對鶯歌說了一聲“鶯歌,我們回府。”
鶯歌低頭應道,亦十分配合,一點都不往端木煜翰逃走的方向望去,隻是跟隨在水燕傾左右。
“慢著。大帥這是有軍功在身,便不把我這太皇太後放在眼裏了是嗎?連陪哀家賞會兒雪景的功夫都沒有?”
皇甫瑟嵐伸手便是一攔,攔在了水燕傾的麵前,沒有要讓她走的意思。
賞雪景?怕是要等將端木煜翰活捉了來好定她的罪吧?
水燕傾冷笑一聲,仍然端坐於駿馬之上,整個人肅殺得比空氣還要寒冷,緩緩說道:“太皇太後,既然您有如此雅興,那麼臣,自然會陪您看風景。隻是這雪下得深,您身子單薄,小心染了風寒,便是微臣的罪過了。”
皇甫瑟嵐聽完傾國傾城的麵容之上閃現了幾分惱怒,卻又挑不出水燕傾的毛病,隻得冷哼了一聲,睥睨地看了水燕傾一眼,冷淡無比地道了一聲:“不勞煩大帥掛心。”
水燕傾微微一笑,眉頭卻有些皺了起來。
不知端木煜翰此時怎樣了?
他有傷在傷,而這皇甫瑟嵐顯然是有備而來,四周布下伏兵斷然是有可能的事,但願……
一切平靜,他安然無恙。
水燕傾與皇甫瑟嵐在雪地裏站了沒有多久,便聽到城門處急匆匆地出現了一個士兵的身影,慌慌張張地跑來,“撲通——”一聲便跪在了皇甫瑟嵐和水燕傾的麵前,喘著大氣大聲報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