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適應了一下光線,冷無言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用木頭搭建的陌生房間裏,房子也有些年頭,椽子都腐爛了。
床上的味道很好聞,一條碎花薄被蓋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木板牆上掛著一件蓑衣,和一頂秀氣的箬笠,房間簡陋整潔,幹淨而溫馨。
他徹底清醒了過來,那枚玉佩還貼在胸口,才安下心來,靜靜地聽著外邊傳來的流水聲。
隻記得當時,死死咬住王虎不鬆口,之後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這是什麼地方,爹爹和姆媽現在怎麼樣了?想起爹爹姆媽會為自己擔心,掙紮著想爬下床,卻一點力氣也沒有,無奈地繼續躺著。
吱啞
木頭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翠綠色衣衫的小姑娘,腦後挽了一個發髻,幾縷黃色的發絲,俏皮地貼在臉頰,身上背著一個小魚簍,還有魚在撲愣撲愣地跳,光著一雙小腳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看見冷無言後,愣了一下,四目相對,正當他無所適從時,那女子突然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對著他開心地一笑,回頭對著身後脆生生地喊:
“爺爺,這小子醒啦。”
………..
方海玲和爺爺方興,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到章丘縣,具體是什麼地方的人,方興沒說,冷無言也沒問。
方海玲很小的時候,父母都不在了,就和爺爺浪跡江湖,對家鄉沒有一點印象,方興年紀大了,就帶著孫女海玲在此地歸隱。
延河之水,起源於荒野山林,一路向東,每日流淌不息,誰也不知道它的盡頭在什麼地方。
方興和方海玲,住在延河邊的小木屋裏,白天為兩岸的村民擺渡,魚兒肥美的時候,也下河打魚,自給自足,怡養天顏。
冷無言從延河中撈上來,已過去了兩個月。
兩個月前,天乍暖還寒,野鴨剛遷徙回來,在延河中嬉戲,河岸兩旁的柳樹,剛剛吐出嫩黃的柳葉。
海玲在擺渡閑暇之餘,發現水麵上漂浮著一名少年,就和爺爺方興,一起把他打撈上小船,
少年已經被延河之水,浸泡得臉色發白,身上骨頭和經脈,多處斷裂,沒有一絲活力,分明是已經斷氣了。
方興來到河岸邊上,打算挖一個土坑埋掉,海玲不忍心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少年,就這麼死了,拚命地在他的身上,又搓又揉。
過了好長時間,都沒有一絲變化,這時方興已經挖好了土坑,無奈地,就要放棄之時,無巧不巧地,卻在他胸口,感覺到了一絲心跳。
……
方興江湖出身,一身武藝出神入化,接骨療傷是把好手,兩個月的細心看顧和照料,終於蘇醒過來。
雖說還是很虛弱,但可以下床,慢慢行走。
這裏離鬆安鎮,有兩天的路程,冷無言想象得出,王虎和他家裏的一眾家丁,把自己打死之後,直接從林記餃子鋪旁邊的橋上,拋入延河,隨波逐流,直到遇見方海玲和方興,才得以獲救。
冷無言死而複生,方興很疑惑,別說一個瘦弱的少年,就是再強壯的人,就是沒被打死,在水中昏迷幾天幾夜,也會凍死餓死。
後來,冷無言慢慢意識到,應該和自己修煉強身健體的《吐納築基》的功法,有很大的關係。
在恢複期間,對家裏的養父母,充滿了擔憂,自己的死訊傳回家,不知道他們還怎麼活,王虎等人,有沒有為難他們。
第一次感到十分懊悔,因為自己的魯莽,讓兩位老人擔心,如果爹爹和姆媽在家出了什麼事……
恨不得馬上趕回家,別說無法行動,這時回去,與送死無異,王虎是不會放過他的。
看著全身的傷疤,心中充滿了對王家,以及土崗村所有人的仇恨。
方興和海玲,對冷無言的身世和遭遇,感慨不已,海玲拉著冷無言的手,淚眼婆娑,對著鬢發胡須全白的方興說道:
“爺爺,您老就把武藝傳給言哥哥吧,我不想言哥哥受人欺侮。”